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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拒婚姻佳人伤丑汉 袒亲情暴徒战英雄（第1页）

黄毒豹曰：“大兄与黎庄主等须知，年少人血气方刚，知好色慕少艾，此人生之常，非独我为然也。我行年将三十，尚未娶妻，自见三小姐后，以彼此同一阵线，志同道合，而且彼是黎家小姐，我则黄家公子，门当户对，年纪亦相当，乃欲向三小姐求婚，共结百年之好而已，并非有卑污下流之企图也。至此小刀，乃我等武人常备于身中，以为护身之用，并非用来威迫三小姐者。望各位细心想想，分辨是非也。”

黄毒龙曰：“二弟之言，亦有理由。汝年已不少，尚未有室，为父兄者，责任难辞，此我之咎也。黎庄主，我有一言奉告，未悉庄主肯答允否？”

黎大雁曰：“毒龙兄所言者，岂为舍妹之婚事耶？”

黄毒龙曰：“正是此事。俗语有谓，女大不中留，令妹年已花讯，舍弟亦年纪正相当，彼此之门户亦登对，弟不揣冒昧，欲与黎庄主结为亲家。此婚事如成功，舍弟固可得家室之乐，专心一致，对付洪熙官，而令妹终身有托，不致再与仇人相见，乃一举而两得者也。”

黎大雁曰：“我虽身为兄长，但舍妹年纪亦不少，婚姻大事，尚须征询彼之意见，方能答覆。”

黄毒龙曰：“不论男女，到相当年纪，生理上自然需要家室之乐，此不独舍弟为然，令妹亦如此。因彼久未有对象，故毋怪彼与杨家小子私通也。令妹若能配舍弟，自可打断此种坏念头，且杨家与庄主，固为仇敌，实不能通婚媾者，此事望庄主三思之。”

黎大雁曰：“我必不许舍妹嫁与仇人，但恐彼不愿与令弟结婚耳。”

黄毒龙曰：“女子多数撒娇扭计，声声不嫁，又谓非性情相投者不嫁，但既嫁之后，男女间日夕相见，感情渐深，又相安无事，夫妻同偕白首矣。令妹今虽怒目相视，盛气相向，但日子一久，事过情迁，耳鬓厮磨，不特盛气全消，且感情增进也。”

黎大雁曰：“毒龙兄之言，甚合道理。回忆我未娶妻时，亦是年少壮志，尝谓非貌美倾城，武技高强者，不娶，因此低昂不就。时日迁延，父亲抱孙念切，迫我与何家女结婚，我不欲违背父亲之命，勉强顺从，结婚之后，初时落落寡合。讵时日既久，夫妻乃如鱼得水，今则且有儿女三人矣。舍妹今虽不肯，若经我晓以利害，必可答允者。令弟武技不弱，体格亦健，舍妹得此夫婿，亦不算辱没。毒龙、毒豹两位，请耐心等候，我即入内征询意见，解决此事之后，方能前往武陵峰也。”

黄毒豹闻言，为之心花怒放，盖黎大雁为彩雁之兄，生父已死，长兄当父，今大雁已肯，不愁黎彩雁敢反抗也，乃抱拳叩谢。

是早早餐过后，黎大雁果然独自一人，进入后花园女眷住房，则黎彩雁方与金燕、金凤两婢，讨论武技，睹黎大雁入，起立为礼，叫声哥哥。黎大雁点首，命金燕、金凤两婢退出房中，只余兄妹两人。

黎大雁曰：“三妹，黄毒豹之言，究竟是真是假？”

黎彩雁虽是女儿家，却具丈夫气概，慨然答曰：“黄毒豹之言是也。大哥须知，我家与杨家，前日无冤，近日无仇，只因当日洪熙官到来相访，大哥一时误会，遂与彼冲突起来。上阵交兵，非伤即死，二哥因此负伤，大哥乃迁怒于杨家耳。查实洪熙官与杨家父子，对我等并无恶意者也。”

黎彩雁尚未说及婚姻之事，便已为杨家父子辩护。

黎大雁怫然不悦曰：“三妹，汝竟忘却二兄之仇，左袒仇家乎？”

黎彩雁曰：“妹与杨家并无仇怨，亦无恩惠，不过感觉到兵凶战危，两方战争，冤仇不解，结果必致两败俱伤，因此牺牲，殊不值得，故劝大哥勿为强徒所惑，继续作此无意义之斗争，将来白白丧失生命，后悔无及耳。”

黎大雁曰：“然则汝以为黄毒龙、张茂松等为强徒乎？”

黎彩雁曰：“当然。若辈在本山上，恃强凌弱，打家劫舍，杀人越货，无恶不作。黄毒豹伧夫，复三番四次，持刀夜入我室，意图不轨，若非我尝习武技，誓死不屈，必已为伧夫所污。此类强徒无赖，大哥亦竟信其言为彼牺牲乎？妹劝哥不如班师回庄，至于二哥之仇，则杨家已愿赔偿汤药，道歉认错，如此则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同享太平也。”

黎大雁入来，本欲向黎彩雁痛责一番，然后征询其对黄毒豹之婚事，不料尚未开言，便被黎彩雁一论说话，说得有条有理，使黎大雁为之哑口无言。但黎大雁固有自尊心者，以自己身为兄长，被妹子教训一顿，有损害自己自尊心，乃微怒曰：“三妹，大哥之事，不容汝干预。我前已答应相助黄毒龙等，实不能中途反悔，自食其言也。三妹，我问你一声，汝今尚未与杨彪结婚，便相护杨家父子，将来过门之后，岂不是要联同杨家之人，回来与我作对。”

黎彩雁曰：“大哥切勿存此疑心，大哥乃我手足，我死亦不敢与大哥作对者。”

黎大雁曰：“汝既不会与我作对，为何今竟不服从我命令，舍二哥之仇而不报，反与仇人私通乎？”

黎彩雁曰：“杨家父子非我家之真正仇人，且我亦非与杨家公子私通。”

黎大雁曰：“汝非与仇私通，为何以一女儿之身，竟于林中与人拥抱亲咀？”

黎彩雁娇羞满面，低垂粉颈而言曰：“大哥请原谅。俗语有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杨家公子，义气深重，与我家又门登户对，故妹私心慕之耳。”

黎大雁曰：“放屁，杨家小子乃我仇人，我决不许汝与仇人结婚。汝之年纪已长，我身为长兄，父亲已故，我便一家之主，婚姻大事，须由我作主。为女子者，例须由父兄之命，媒妁之言。若为此桑间茍合之事，有辱我家声誉，我决不容许汝。”

黎彩雁大惊，低头不语。

黎大雁曰：“汝谓女大当嫁，此语诚是。今张茂松、黄毒龙两人做媒，我亦同意，将汝许配与黄毒豹。黄毒豹之武技不弱，人品亦好，黄家与我家亦颇相对，为兄已决意答应，汝之意见如何？”

黎彩雁暗想，黄毒龙伧夫，我呸！黄毒豹伧夫，汝之武技不及侬，好！侬家乘此机会，把汝一刀杀却，以雪此恨也。

黎彩雁想至此，便对黎大雁曰：“大哥为侬之兄长，婚姻大事，虽由父兄之命，媒妁之言，但亦不能胡乱嫁人，贻累终身。我黎族以武传家，妹之武技，自问不弱，若嫁一武技低微之人，不独非妹所甘愿，亦为我黎族之羞也。大哥既然力赞黄毒豹武技高强，侬今有一言，请约黄毒豹与侬一较高下，如能胜得侬家双刀者，侬即嫁之，如为所败，则以后请勿再提此事也。”

黎大雁曰：“妹子之言，亦有理由。但兵凶战危，必有死伤，彼此同道，似不宜以兵戎相见也。”

黎彩雁曰：“妹为一介女流，尚不畏刀兵，况堂堂大丈夫耶？”

黎大雁曰：“万一伤及吾妹，我于心不安。伤及黄毒豹，则对其兄面上不好看。三妹，为兄有一折衷办法，不如彼此较拳脚，则手下留情，虽伤亦不重也。”

黎彩雁曰：“侬若被伤，则身受身当，决不怨人。若黄毒豹为侬所败，昂藏七尺之男儿汉，亦为一个弱质女流所败，尚何足怪人耶？不过大哥既谓比拳脚，妹子为服从大哥之命，姑予允之，烦大哥代转与黄毒豹便是。”

黎大雁辞出，心念杨家与我结下冤仇，无故伤我弟弟，决不使妹子嫁之。黄毒龙在太行山上，拥有盛名，与我同一阵线，吾妹嫔之，正门登户对也。黄毒豹之技，当可战胜吾妹者，若彼竟为吾妹所败，则人事已尽，亦不能再怪他人也。

黎大雁想至此，乃步出前厅，迳到黄毒龙之房中来。黄毒龙、张茂松、黄毒豹、蔡武、罗横之流，正在房中，讨论黎彩雁之事。黄毒豹心情紧张，患得患失，不知黎彩雁之芳心如何，黎大雁此行，有好消息否？心似辘轳，望穿秋水，迨睹黎大雁入，急问结果如何。

黎大雁曰：“舍妹初时相当倔强，殆后经我责之，始回心转意，愿依我之言，下嫔毒豹贤弟。”

黄毒豹闻言，当堂心花怒放，惊喜若狂，暗念今回玉人在抱，不必再偷偷摸摸矣。乃急问黎大雁，既然令妹已肯，何时可以举行婚礼？

黎大雁曰：“毒豹贤弟不必心急，尚有下文也。舍妹虽愿与毒豹贤弟结褵，但舍妹之意，必欲武技胜过彼之人，方肯下嫁，故须与毒豹贤弟，一较武技，如能胜彼者，方允下嫁也。”

张茂松曰：“我为媒人，讲句媒人说话。此举太过危险，同是自己人，万一失手，伤及其中之一人，均非所愿，故以为不如取消此事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