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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拒婚姻佳人伤丑汉 袒亲情暴徒战英雄（第2页）

黄毒龙曰：“我赞成两人比武，但不可比军器，宜比拳脚。盖比军器一下错手，会危及性命，若比拳脚，则纵伤亦不重也。”

黎大雁曰：“我亦有此心，已为舍妹言之矣。舍妹亦肯比拳，现征求毒豹贤弟之意耳。”

黄毒豹大笑曰：“大丈夫何畏死伤乎？即比军器，我黄毒豹亦不畏惧。我自信我之武技，必可战胜三小姐，汝等为我备办礼物可矣。”

张茂松曰：“万一汝为三小姐所伤，则如何？”

黄龙豹曰：“此乃我技不如人，自取其辱，决不怨人，亦不再存此妄想矣。黎庄主，请约令妹于明日清晨，在演武厅上，一较高下。”

张茂松笑曰：“毒豹兄，三小姐乃汝之未来夫人，汝宜手下留情，免致伤及佳人也。”

黄毒豹曰：“我自有主意，张茂松兄毋庸忧虑矣。”

是夜，黎大雁乃将黄毒豹之言，转告黎彩雁。黎彩雁乃提早睡觉，养足精神，准备明天，乘横把黄毒豹痛打一顿，藉报前恨，而绝其妄念也。

在黄毒豹方面呢，则睡在床上，整夜辗转反侧，无法入梦，想起明早与黎彩雁比武，三拳两脚，把此美人征服，但宜手下留情，勿伤玉体，否则损及洁白腻滑之皮肤，虽获痊愈，亦留下疤痕，影响吾妻之美丽，即自己损失而已。继又想及黎彩雁玉貌花颜，身材健美面皮肤白，将来洞房之夜，罗襦既解，体态毕露，玉人在抱，轻怜细抚，芬芳温馨，乐乃无艺，虽南面王亦不易也。

黄毒豹如此胡思乱想，直到天将黎明，始觉疲倦，略一合眼，便天已大明矣，闻房外有人呼唤之声，一惊而醒，两声呵欠，徐徐而起，伸伸懒腰，望望窗外，晨曦满窗，约是早上辰时将到。

房外之人呼曰：“黄师傅，令兄唤汝，时已不早，三小姐正候汝也。”

黄毒豹一闻三小姐之名，精神为之一振，急匆匆洗脸，换过衣服，束上腰带，外面着上一件绉纱长袍，着起一对薄底快鞋，把脑后长辫，盘于顶上，以丝巾束着，再戴上一件瓜皮帽，装扮成一个公子模样。但是黄毒豹面如镬底，脸肉横生，生成一个丑恶之相，虽如何装扮，亦不能变成美少年，越如东施效颦，徒增其丑而已。但黄毒豹犹自以为一翩翩浊世佳公子也。

黄毒豹装束既妥，一摇三摆，施施然出，往会佳人。来到大厅之上，黄毒龙、黎大雁、张茂松、蔡武、罗横等，已在厅上围坐木桌四周，独不见黎彩雁。黄毒豹尚未向各人道早安，便急问三小姐何在？

张茂松笑曰：“毒豹弟不必心急，大舅爷已经同意，三小姐迟早皆是汝之人也。三小姐现尚在后花园房中，早餐后当出来相见矣。”

黎大雁、蔡武等均大笑，黄毒豹亦苦笑而已。喽啰辈捧上早餐，黄毒豹乃就坐与各人用膳，略进酒肴，不敢多食，盖恐过饱，则影响体力，不适宜于比武也。

未几，各人膳毕，休息一会之后，侍婢金燕出来报告，谓三小姐已出来矣，请黄毒豹师傅预备。毒豹闻言，心房大震，精神紧张，惊喜交集，盖惊者恐不能胜黎彩雁，而失去美人，以后永无希望；喜者，喜一拳将三小姐击败，软玉温香，享尽人间艳福也。

黄毒豹是时，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坐在厅上等候。张茂松等则纷纷起立。未几，厅侧甬道，履声细碎，自远而近，三小姐黎彩雁出矣。背后随着侍婢金凤，金燕则在面前引路，来到厅前。

黄毒豹精神更紧张，手足无措，急起立行前，向黎彩雁深深一揖，嘻皮笑脸曰：“骑骑，三小姐早晨！”

黎彩雁不睬，直登厅上，只向黎大雁、黄毒龙、张茂松等问安。但黄毒豹仍不以为丑也。

黎大雁曰：“三妹已准备好乎？”

黎彩雁答曰：“已准备好矣，但是妹子尚有一言，再三向各位师傅声明者。”

黄毒龙问三小姐有何贵干？黎彩雁曰：“不论拳脚比武与军器较技，两虎相斗，必有死伤。今若有何伤亡之处，万望各位原谅耳。”

黄毒龙曰：“当然，当然，如舍弟为三小姐所伤，纵或死亡，亦决不怪三小姐。”

黎彩雁乃转问黄毒豹曰：“黄师傅，现在可以开始否？”

黄毒豹讷讷应曰：“三小姐欢喜，可以开始也。”

黎彩雁便一个箭步，飞身出厅，来到厅前天阶上。是日，黎彩雁精神焕发，面色红润而白，衬着乌碌碌之大眼睛，更觉美丽动人，身上穿着一套黑绸密钮之武装，腰束绉纱带，挂着一个镖袋，背上负着一对双刀，真美艳出众，英姿飒爽，古之花木兰，尚自愧不如也。

黎彩雁既出天阶，黄毒豹亦至，二人对面而立，相距也有二丈之遥。黄毒龙、黎大雁、蔡武、罗横、张茂松等，则环立两旁而观。

黄毒豹见黎彩雁有军器在身，心怯起来，便谓黎彩雁曰：“三小姐，今日声明比拳脚，何以带军器？请三小姐先将军器解下好不好？”

黎彩雁曰：“不必！事因汝为人，平日不大讲信义，万一汝战败时，老羞成怒，持军器击来，侬亦有军器以护身也。”

黄毒豹曰：“然则三小姐若战败，拔刀砍我，又将如何？”

黎彩雁曰：“侬虽一介女流，亦向重信义，侬果战败，亦决不以军器对待。但黄师傅以军器攻侬，则恕侬不客气矣。来！黄师傅请放马过来。”

黎彩雁言罢，扎起子马，摆下架式，以待黄毒豹来攻。黄毒豹细看黎彩雁之架式，左手护胸，右手当中向上伸出，作擎天一炷香状。此架式退可以守，进可以攻，亦可照应四方来犯，中门严密，变化无穷。但黄毒豹一则自恃气雄力伟，拳力利害，二则欺负黎彩雁为一弱质女子，观其两对拳头，其白如雪，十指纤纤，手桥虽壮，究不及自己之拳如沙?，桥手如柱。其中门虽然防守紧密，自己一拳击去，必可把其桥手击破。黎彩雁桥手酥软，无力反攻，自己可以乘机击之倒地，又可乘机拥抱之也。

黄毒豹想既定，实行攻坚，从中门攻入，先叫一声：“三小姐请指教。”然后标马上前，一个箭步，来到黎彩雁之前，左手一扬，佯向黎彩雁迎面击来，以为黎彩雁之桥手向上招架，实则右手一只蝴蝶掌，乘黎彩雁举掌中门空虚之际，疾向其心窝一推，欲将黎彩雁推倒也。

但是，黎彩雁为一聪明女子，身手亦矫捷非常，见黄毒豹之拳，大如沙煲，臂力强大，若与硬斗硬，必非其敌，乃用穿闪之势，一见黄毒豹之拳掌同时击来，急一闪身，疾如脱兔，闪到黄毒豹之左边，避过其势，疾发一掌，从黄毒豹左方小门攻入。黄毒豹急欲转身招架。黎彩雁掌快，砰崩一声，黄毒豹左腰中了一掌，打开丈外，倒到地上。

果然不出黎彩雁所料，黄毒豹被击倒在地，竟然老羞成怒，负伤一跃而起，奔上厅上，执那枝擅长之点钢叉，反身飞步而下，高声大叫道：“黎彩雁，我与你大战三百回合！”言未毕，挺叉猛向黎彩雁胸部插来。

黎彩雁一跃退马，拾声自背上拔出一对双刀在手。黄毒豹见一叉不中，再又冲前，第二叉又到。黎彩雁是时，柳眉倒竖，杏眼含瞋，勃然大怒，一闪身，又一标，标到黄毒豹之侧，双刀疾砍。黄毒豹急把叉一招，拨过双刀。二人便弄假成真，在天阶上叉来刀去，展开血战。

黄毒龙、黎大雁、张茂松见二人发火，大惊，深恐弄出命案，急高声喝止。但是黎彩雁正欲乘此机会，把黄毒豹痛打一顿，以泄心中积恨；黄毒豹则以在此众目睽睽之下，被此女子打倒，婚姻事小，面子事大，亦誓必击败黎彩雁，以挽回名誉。故二人对于各人之喝声，充耳不闻，更拚命厮杀，刀光闪动，沙尘滚滚。

黄毒豹之钢叉，虽然利害，却转身迟钝，不及黎彩雁活泼矫捷，左右穿闪，前后跳跃，一对双刀，如猛虎出洞，若穿花蝴蝶，杀到黄毒豹顾得前唔顾得后，顾得左唔顾得右，头晕眼花，叉法大乱。

黄毒龙、黎大雁等，见无法喝止二人停战，急一齐奔上厅上，各执双头棍一条，欲将二人格开，不料尚未执起双头棍，便闻天阶上有人大叫一声唉吔。黄毒龙、黎大雁二人急回头一望，原来黄毒豹已被黎彩雁从后一刀，砍在右肩上，深入成寸，直透骨内，鲜血淋漓，弃叉于地。黎彩雁怒犹未释，继续追上，挥刀砍来。黄毒豹负伤狂奔，在天阶上左右闪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