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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飞飞道避难黄道观 洪熙官平定太行山（第2页）

杨奉岐抬头一望，认得前时之老者，亦在其中，乃上前抱拳揖曰：“老丈，尚认得晚辈乎？”

老者摩挲老眼，憬然大悟曰：“哦！老夫忆起来矣，君不是前数日经过村口壮士？今又来此何干？爱女尚未救回欤？”

杨奉岐曰：“然！前蒙大人指示，追到黄莲观中，飞飞道人等闻风遁去，挟劫两女，逃入后山，已不知遁往何处。故偕同各位朋友，到来拜见老丈，请求指示。想老丈嫉恶如仇，不推却也。”

老者曰：“前日忘记请问壮士贵姓高名，各位贵友又是何方人物。”

杨奉岐曰：“晚乃太行山杨家庄主杨奉岐，先人乃杨五郎。”至是，介绍洪熙官与老者相见曰：“这一位是少林弟子洪熙官，广东人也，为南派武术界之领袖，因仗义锄奸，故不远千里，带领门徒到来，歼灭太行山剧盗，治安行旅。”

老者大喜曰：“哦！原来是一家人，请入敝村坐坐。”

老者言罢，令壮丁辈迎接入到村中，来到一所大宗祠内。洪熙官望见祠堂门前之一匾额，刻着“冼氏大宗祠”五个大字，知村中之人，为冼姓子弟，此老者当然姓冼，彼谓一家人，迨亦少林弟子也，少林弟子，遍布天下，无意中得遇同门，又得一助力矣。

当下村中壮丁迎接各人入到大宗祠内。大宗祠地方宽敞，前后三进，两旁四个走廊，八九个厅房，小楼一角。老者延各人入到大堂上，分别坐下，请问贵姓名。老者自言姓冼，名华公，现年六十五年，此地是冼家村，冼华公便是此村之父老，少年之时，曾拜一少林和尚法雨上人为师，故亦是少林弟子，习技成功后，曾闯荡江湖，结识天下英雄不少，今年已老，便退隐乡中，日中有暇，教授村人武技，故村中人，皆是少林门人。冼华公又问及洪熙官，知是至善禅师之入室弟，子同门相见，性情相投，一见如故。冼华公年长于洪熙官，洪熙称其为师兄。

冼华公介绍洪熙官、杨奉岐等与村人相见。村人以同门到访，大表欢迎，称洪熙官为师叔。冼华公命村人劏鸡杀鸭，置酒招待各人。大厅厅上，摆设酒筵，冼华公殷勤劝饮。酒过三巡之后，冼华公与洪熙官等谈及飞飞道人与蔡武、罗横等，挟持着黎彩雁、梅云凤两女逃去之事。

冼华公屈指一算，然后掀须微笑曰：“飞飞道人等此去，不离三处地点。”

洪熙官问何处。冼华公曰：“第一处，便是吕梁山大神峰下之伏虎寺。”

冼华公之言一出，洪熙官等不禁愕然，问冼华公曰：“道佛两教，历来互争雄长，积不相能。飞飞道人乃道教之人，而伏虎寺显然是我佛教胜地，何以飞飞道人又能假伏虎寺作为掳人勒赎之地呢？”

冼华公叹曰：“此所谓树大有枯枝，族大有乞儿也。佛门弟子，遍布天下，其中岂无败类。伏虎寺中之和尚，便是佛门中之败类。据老夫所知，寺中主持僧，是一个老和尚，年虽七十，但身体雄健非常，身长七尺，腰大十团，早年与飞飞道人一样，是一个绿林大盗，后因官兵追缉严密，在江湖上无法立足，乃削发为僧，逃入空门以避，但其贼性未改也，一日游方至伏虎寺，见寺产丰厚，乃杀去原有方丈，自任主持。寺中僧人，有不服者，尽皆杀之，死者十余人，其余和尚不敢抗命。此事距今已多年矣，原有之寺僧，多已圆寂，新来之和尚，多为主持所薰陶，亦皆凶悍嗜杀。表面上是佛寺，实则是谋人地，遇有妇女到来进香者，必被奸污后谋杀，毁尸灭迹，行旅过此，亦难幸免。此老和尚与飞飞道人平日蛇鼠一窝，今飞飞道人走投无路，将黎彩雁、梅云凤两位小姐，掳去伏虎寺，以作进见之礼，求老和尚保护也。”

洪熙官、黎大雁、郑涛、吴勇等各人闻言，尽皆愤慨。武孝杰等女流，更恨老和尚入骨，盖女性同情女性，而憎恨咸湿男人者也。当下各人不便再问，一致主张立即前往伏虎寺，拯救两女出来，迟则恐遭毒手。洪熙官虽身体未十分复元，亦赞成此议，乃问冼华公伏虎寺在何方，老和尚法号何名，与寺中僧人多少？

冼华公曰：“伏虎寺便在此后山。直去越过此峰，望北方之最高峰，便是大神峰。峰下一谷，名叫青云谷。谷中有瀑布，有山中湖，亦有清溪小桥，绿树人家。伏虎寺便在山中湖之石畔，占地数亩，殿院深邃，殿院迂回，身入其中，不易出来。老和尚法名雨果禅师，精通拳法，擅使单头棍。其脚更利害，一脚打去，足有六七百斤之力，普通围墙，被其一脚扫去，必毁。汝如与彼相遇，不可不防也。”

洪熙官曰：“除伏虎寺外，尚有两处，师兄可相告否？”

冼华公曰：“第二处是泰山清风观，乃飞飞道人同门也，观中道人，有不少武林名手。飞飞道人无地容身之际，或会投奔于清风观内。”

洪熙官曰：“清风观离此太远，飞飞道人暂不会到此者也。”

冼华公曰：“第三处则为北京西山白云观。此地为道教之总机关，观中道人，亦皆飞飞道人之同门也。”

洪熙官曰：“北京为皇帝京都，官兵云集，飞飞道人决不敢掳着两个女子，逃至京师。我以为被等必就近逃往伏虎寺，得雨果和尚庇护。雨果既是一个淫荡之老僧人，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黎大雁、杨奉岐、武忠杰、梅云冲等各路英雄，一致赞成，决定今夜休息一霄，养足精神，明日天尚未明，立即前往。

冼华公曰：“各位如往伏虎寺，老夫提醒各位一声。伏虎寺内，禅房幽暗，门户纷歧，其中不少是铜墙铁壁，一入其中，便被机关围着者。故汝等入内，切不可乱闯，最好先派人入内，探清路径，方可动手也。”

淡如、淡光两僧斯时亦在座，乃应声曰：“衲等亦是出家人，若扮作游方僧人，先入寺中挂单，将寺中情形，查探清楚之后，洪师兄等方才杀入，里应外合，必可大获全胜也。”

洪熙官摇头曰：“此计不行。飞飞道人与蔡武等均认得你，如彼等果在寺中，发觉你两人到来，必然先下手为强，把汝二人杀却，反为不美。”

杨奉岐等一齐点头曰：“又系道理！”

冼华公曰：“老头有一计，必可得手。伏虎寺前二十里外之青云谷口，亦有一个冼家村，与老夫等为同族。村中族长叫做冼老福，为老夫之族弟，武技亦不弱。老夫写一信介绍汝等至其村中住下。村外七八里处，便是谷口，为伏虎寺出入孔道，寺中僧人，出入必经此路。汝等派人埋伏路旁，候寺僧经过，用武力抢之回来。如彼不肯说出寺中情形，则以强硬手段对付，威迫利诱，更晓以大义，或以同门之情相劝，必肯将寺中秘密，和盘托出。汝等既知寺中秘密后，便可动手也。”

洪熙官等均以为然，决定依计而行。各人开怀畅饮。酒后，冼华公执笔写了一信，交与洪熙官，命其到青云谷外冼家村，交与冼老福。洪熙官谢之。冼华公招呼各人就寝。

一夜无话。翌日天尚未曙，各人便纷纷起来。冼华公已吩咐村人预备早餐。各人饱餐一顿之后，辞别冼华公与村中族人，依着冼华山所指示之路径，行上后山。来到山顶，向北方一望，果见前面，群山起伏，路转峰回。中有一峰，特别高大，高插云霄，气势雄壮。朝暾射下，斜照峰头，白云盘绕，如戴着一顶白帽。

武忠杰指向谓各人曰：“此峰殆大神峰也。由此下山，再向峰上行去，小路羊肠，大约有百里左右。今起行前往，黄昏时可抵达也。”

洪熙官等不再停留，向峰后山下行去。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向前而行。穿过丛林，落至山下，又复爬上前山大神峰。行至中午，休息片刻，用过干粮，继续前行。黄昏时分，果然来到大神峰山腰。远望峰上之近顶处，果有一谷。谷中谷外，绿树葱茏，白云环绕。因绿叶映射，白云亦变了青云，青云谷谷名，殆由此而来。谷中瀑布飞腾，恒隐约于绿树之间，形势颇为雄壮。楼台处处，禅房栉比，不愧为一伟大大寺院也。

洪熙官见此庄严伟大大寺院，竟为奸僧所盘踞，用作谋人地，实属有污佛门清净，不禁愤恨交并。自己是佛门弟子，誓要驱逐奸僧，回复本来面目。再望谷外十里左右，果有民居三五百家，成一村落，即冼华公所谓冼家村也。洪熙官乃偕各人，望冼家村而来。

夕阳影里，一行人等，来到村前。村中炊烟四起，鸡鸣狗吠相闻。村中野老三五，在村前树下，闲话桑麻。稚子六七，跳跃嬉戏。太平景象，恍如世外桃源。村老稚子辈睹洪熙官大队人马到来，皆感诧异。洪熙官命吴勇持冼华公之信，上前向村老报告，谓冼华公介绍，有事到来拜见冼福师傅，烦代通报。村老闻言，即命小童入村，请冼老福出来。

冼老福年已五十矣，常练武技，身材雄壮，当下闻有大队人马到访，且有冼华公之信，便将信拆开。只见信上写着：“福贤弟，少林同门洪熙官师弟与太行山杨家庄主杨奉岐、黎家庄主黎大雁、武家庄主武忠杰、梅家村教头梅云冲，与各路英雄十余人，因黎家小姐黎彩雁、梅家小姐梅云凤，被岳阳观飞飞道人，纠党六七人掳去，为黄冠道人包庇，洪熙官师弟等追踪来到，飞飞道人不敌，又把两位小姐掳劫，逃往后山，向大神峰方面遁去，为兄料其必藏在青云谷伏虎寺内。伏虎寺之奸僧雨果，为非作歹，奸污劫掠，为兄本欲除之已久，无奈恐力有未逮，故暂时容忍。今洪熙官又是我等同门，武技精通，各路英雄，尽是武林名手，正好利用彼等力量，消灭奸僧，治安行旅，使大好佛门，回复清净。知贤弟亦是嫉恶如仇，久欲消灭奸僧矣，今将介绍洪熙官等与贤弟相见，请招待一切，依计进行，不胜厚望。愚兄华公手启。”

冼老福看完此信，不禁狂喜，立即肃整衣冠，奔出林外，迎接洪熙官等十余英雄，入到村内冼氏大宗祠。时已入夜，冼老福知各人未用饭，立即命门徒劏鸡杀鸭，置酒相待。十余位英雄，齐集廊上，冼老福与各人逐一相见，抱拳为礼，开始谈话。

冼老福言曰：“各位光临敝村，村人甚表欢迎。此事，愚兄华公在信中已详细讲及矣。伏虎寺内，以前本是一块清净佛地，自从雨果奸僧到来之后，完全改变，不少寺僧，亦受其薰陶，蛇鼠一窝，挂着佛门美名，干强盗勾当。幸我冼氏人丁不少，故奸僧辈不敢到来骚扰。但我等于夜静更阑之际，常隐约听闻有妇女惨叫叫声，由谷中传出，声凄而厉，惨不忍闻，不平之心，油然而起。但敝村实力未能胜过寺僧，故久未动手而已。今各位到来，正好一同努力，把奸僧铲除也。”

洪熙官曰：“冼师傅近日来闻有女子被掳过此否？”

冼福曰：“日间未尝见过，只是昨夜四鼓，狗吠声甚厉，远远有脚步声杂沓，向谷中行去。想必是飞飞道挟持两位小姐经过也。”

黎大雁、梅云冲、吴勇、杨彪等闻得寺中奸僧，凶浮如此，不禁大惊，盖恐黎彩雁、梅云凤两女，一入其手中，必无幸免也，乃主张即往杀入伏虎寺内。

冼老福曰：“不可鲁莽。寺中路口纷歧，禅房深邃，且机关重重。我等虽在此数十年，亦不识寺中路径，若冒昧杀入，必为所困。最好先派人入内接应，放火为号，然后里应外合，杀入寺中之后，捉着寺僧，迫出其事，方算万全。”

洪熙官曰：“此事，我等已对洗华公师兄说及。淡光、淡如两弟，乃出家人，最好扮作游方僧人，入寺挂单，以作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