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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虎斗龙争众绿林再闹杨家庄 偷香窃玉丧门神两入兰香阁（第3页）

当下杨彪与黄毒豹大战，越战越勇，杀到黄毒豹叉法大乱，落荒而走。黎彩雁在旁看见，急舞动双刀，直冲过来，双刀乍起，向杨彪迎头便劈。杨彪急退马，挺枪还击，插向黎彩雁心窝。黎彩雁舞双刀迎战，未及三合，便落荒而走，望背后丛林奔来。杨彪会意，亦随后追赶。

黎彩雁奔入丛林之内，向前直奔，穿林而过，一口气连奔五十里，连过山头，来到一处山谷中，茂叶繁枝，溪水潺潺，地僻人稀，万籁俱寂，只闻鸟语泉声，离杨家庄已六十多里矣。黎彩雁回顾无人，黄毒豹、金燕、金凤等，亦未有追来，乃于溪边林下，忽然停步。杨彪从后追到。黎彩雁放软娇躯，向后一倒。杨彪适到，伸手一抱，把黎彩雁拦腰抱住。黎彩雁手中双刀，铿然坠地，玉体如蛇，倒在杨彪怀抱中。杨彪亦抛下银枪，双手环着黎彩雁之纤腰，轻轻抱着，伸咀唇以吻黎彩雁之秀发。但觉异香隐隐，自发里透出，此香似女人之发油味，又似兰花味。

此香本是平常之至，若在一个普通女人之头上，则平淡而无味，并无异样之感觉，但在美人头上则不同矣。黎彩雁丽质天生，雪一般肌肤晶莹如玉，花一般之面貌，美丽如仙，雪白粉颈，趁着鹅蛋之面，猪胆之鼻，杨柳之眉，樱桃之口，两片梨涡，现于丰满而绯红之面颊上，两排洁白之牙齿，微露两片红唇之间，加以手如柔荑，软滑无骨，十指纤纤，如春天之笋，腰肢细细，若风前之柳，衬着隆高之胸，丰大之臀，玉体上一切，无一不符合美人之标准者，则此秀发中之气息，虽为发油味，但出自黎彩雁之秀发，而入于杨彪之鼻孔内，则觉芬芳无比，变为美人独有之异香，居然天上之异味，非人间之凡品，把鼻一索，直透脑海，顿使年少英俊之杨家三公子，当堂魂飞荡魄，灵魂儿飞上九霄云外了。

黎彩雁标梅已到，嫁杏无期，生理上自然需求男性之慰藉，与杨彪一见钟情，当下亦如小鸟依人，投入杨彪之怀抱。杨彪吻其发既已，复吻其雪白粉颈，再吻其面颊，又吻其樱唇。四片红唇，一经接触，此一对多情男女，双方均如触电，心灵震荡，互相拥抱。杨彪复伸舌以纳入黎彩雁之口，黎彩雁亦张口以纳之。两舌相投，热情如沸，两人并如洪炉中之烈火，恨不得镕为一片，生生世世，永不相离也。

在此荒山密林之中，溪边人静之际，二人正在热烈拥吻，不知其后，乃有一人，静静偷窥，远远一见，当堂醋海翻波，酸风大作，既嫉妒，复愤恨。此人是谁，不问而知，黄毒龙之弟，绰号丧门神之黄毒豹也。

黄毒豹当下为杨彪所败，落荒而走，走得十余丈，回头一望，见杨彪与黎彩雁接战，急回头欲助黎彩雁，忽见黎彩雁向林中奔去，杨彪挺枪随后追上，黄毒豹亦衔尾追入，望见前面黎彩雁与杨彪二人，脚快如飞，转瞬被二人逃入林中，不知去向。黄毒豹乃追入林中寻觅，一路行来，至一溪边，乍见前面人影幢幢，视之，正是杨彪与黎彩雁也，但是二人不是战斗，而是接吻。黄毒豹怪不得自己追求黎彩雁多次，深夜到访，几次皆遭拒绝，原来汝妖女竟然另有爱人，而此爱人，又为我等之仇敌，今见二人拥抱热吻，缠绵恩爱，佳人竟属沙吒利。

爱之反面便是恨，黄毒豹见杨彪既为黎彩雁所抱，遂尔由爱生恨，暗叫一声我呸！汝杨家小子，夺我爱人，我取你性命。黄毒豹言罢，执着钢叉，静静行前，从树后行出，在杨彪之后，蹑足行上。

杨彪斯时，正是玉体在抱，陶醉在温暖热情之气氛中，对于黄毒豹背后来，尚懵然不觉也。黎彩雁此时，与杨彪面对面热吻，黄毒豹在杨彪之背后，杨彪虽不见，但黎彩雁则面对黄毒豹方面，在热吻中，乍见前面人影一幌，急自杨彪怀中举头一望，见来者乃是黄毒豹，正在狰眉怒目，挺叉疾向杨彪背上一插。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黎彩雁急抱着杨彪向左一闪。黄毒豹之金叉，猝然一声，从杨彪之腰侧铲过。黄毒豹见一叉落空，怒火更盛，大吼一声，回身再一叉，疾向杨彪兜心插到。杨彪急将黎彩雁一推，闪过右方，避过其叉。黄毒豹飞步追上。杨彪耸身一跃，跳开八尺，落于银枪之侧，执起银枪。黄毒豹追到，又一叉刺到。杨彪回身把银枪一格，招住钢叉，使出杨家枪法，向前猛冲，但见枪花飞舞，红缨飘飘，神出鬼没，矫捷无比。黄毒豹虽然力大，但不及杨彪身轻枪快，战得三四回合，抵挡不住，虚拂一叉，跳出圈外，落荒而走，望林外猛奔。杨彪想起二兄杨虎之仇，哪肯放过，衔尾追赶。

黄毒豹拚命飞遁，穿过丛林，望白猿谷方面奔逃。杨彪追得五六里，见黄毒豹脚快如飞，心中挂念着三小姐黎彩雁，乃不再追赶，叫一声曰：“算你丧门神一场造化，将来有机会时再取你狗命。”

杨彪言罢，收枪止步，转回林中，欲找黎彩雁相见。不料回到溪边，则芳踪已渺，不知去向，以为黎彩雁躲入林中，乃入林中寻找，找遍林中，皆不见三小姐之芳踪，高声大叫黎彩雁，只闻空谷传音小鸟惊飞而已。杨彪暗念黎彩雁殆必恐为黄毒豹向其兄造谣中伤，故急回去，亦未定也。

杨彪觅黎彩雁不得，只得垂头丧气，拖着银枪，颓然而步出林中，望杨家庄而回。回到庄前，则战事已歇，黄毒龙、张茂松、蔡武、罗横等已去，只剩得杨家庄客，把守庄门，睹杨彪回来，急问公子何去，老爷、大公子与洪师傅，方分头前往各地寻汝也。

杨彪问战事如何，黄毒龙等何去？其庄客曰：“黄毒龙等已失败逃去矣。黄毒龙等确机警，一见势已不对，便急下令撤退，且战且走，退回白猿谷内。”

正言间，遥见杨奉岐、杨龙、洪熙官等从各地陆续回来，见杨彪安然无恙，方才放心。各人鱼贯入庄，到大厅内休息。杨奉岐问及杨彪究竟何去？杨彪不敢将与黎彩雁之事说知，只谓因追黄毒豹，追入前面林中，一口气连赶数十里，故迟迟来耳。

杨奉岐问及黄毒豹如何。杨彪曰：“儿追彼到溪边，已将彼追及，与彼大战。看彼已将败下矣，不料此人机警非常，看见势头不对，便虚拂钢叉，跳出圈外，如飞遁去矣。”

洪熙官曰：“我始终不欲与黎大雁作对者。今日欲向彼劝解，苦无机会。黎大雁现虽盛怒，但尚不失为一忠耿之人，待彼怒气过后，当了解兵凶战危者也。”

杨奉岐曰：“黄毒龙等现虽败退，但除张家平断臂之外，其余各人，未有重大损失，必有卷土重来之一日者。洪师兄与陆师弟等，请仍照今日之布置，如彼等再来，又复三路出击，必可将彼等杀退也。”

洪熙官、陆阿采轰然相应。杨奉岐乃命庄客置酒庆功，一面下令庄客，严加戒备，不得稍懈。

话分两头。且说当日黄毒豹目睹杨彪与彩雁在林中溪边，拥抱熟吻，妒火中烧，上前厮杀，不料技不及人，被杨彪杀到落荒而走，奔回白猿谷内。将到三清观前，回头一望，杨彪已不追来，黎彩雁又不见芳踪，一口气连奔数十里，气喘如牛，乃坐在路旁树下小息。想起黎彩雁丽质天生，健美活泼，梨涡含笑，风华绝代。我与彼同一战线，且年纪地位又相当，本是一对天生佳偶，无奈屡次追求，皆遭白眼。我初以为彼真是丫角终老，终身不嫁，却原来此中另有秘密，竟钟情于我方之敌人，必是贪图杨家小子白脸也。我呸！黎彩雁，汝既是不钟情我，我必将汝之秘密向汝之兄长揭发，以报此恨也。

黄毒豹至此，奋然起立而行，望三清观回去，一路行来，一路再想，忽然想及，若将汝之秘密，向黎大雁说知，黎大雁必然大怒，将此妖女严惩。万一此妖女畏惧起来，随情郎而私奔，岂不是自己以后永远失去亲近佳人之希望，并为杨家小子制造机会而已。此计不可行。今黎彩雁之秘密既为我所知，何不于今夜待彼回来时，又复潜入香闺，如此这般，彼必不敢反抗，向我低头，倒入我之怀中，百般恩爱，万种温柔，岂不更妙于迫彼私逃耶？

黄毒豹愈想愈喜，心花怒放，洋洋得意，回到三清观内，来到偏殿后之大厅上，则黄毒龙、张茂松、蔡武、罗横、黎大雁等，均在厅上。三清观主持白猿道人，亦在其间。各人环绕床前。黄毒豹上前一望，则床中卧着一人，张家平也。

张家平已断臂，各人正为其敷药。敷药既毕，扶入房中休养。黄毒龙等乃出厅上，与各人讨论今日之战情，见黄毒豹回，问其何去。黄毒豹不将顷间之实情说出，只有砌词说谎，乱讲一顿，谓自己追赶杨彪，赶入林中，将其杀到满头大汗，狼狠败走，只可惜未能将其击伤而已。各人信以为真。

黄毒豹问及顷间之战情。黄毒龙曰：“我等本可以把杨奉岐父子杀败者，不料洪熙官、陆阿采两枝人马，两旁杀到，遂致反胜为败。但尚幸除张家平贤弟之外，我等皆得安全撤退耳。”

黎大雁曰：“照今日之情形来看，我等之力量，仍未及洪熙官、杨奉岐等。若不另想办法，再往进攻，亦无胜利之把握耳。”

张茂松曰：“我有办法，必可战胜洪熙官者。”

黄毒龙曰：“张贤弟所言者，岂为武陵峰下之武家四杰乎？”

张茂松曰：“然也。我等今已集合黄家、张家、黎家三族之实力，本可把洪熙官、杨奉岐等击败，无奈黎二公子与舍弟张家保、张家平，先后死伤，力量大减，遂不足以胜洪熙官。武家四杰，武技高强，威震太行山东，妇孺皆知，与我等亦素有交情。今何不派二人前往相访，凭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彼等，晓以利害。武家四杰，必来相助。斯时集合四家人马，来对付洪熙官、杨奉岐，必可将之消灭矣。”

黎大雁曰：“我与武家兄妹较为稔熟，待我前往如何？”

黄毒龙与武家兄妹，亦有交情，愿偕同前往。张茂松、蔡武、罗横、黄毒龙、黎彩雁等，则留于三清观内，静养数日，等候黎大雁、黄毒龙二人回来之时，再定复仇之计。黄毒龙乃吩咐喽啰八人，预备好金银珠宝作为礼物，实行明早登程。

是晚三鼓过后，各人已分别就寝，三清观内，夜色深沉，万籁俱寂。观中主持白猿道人与众道士，亦均入睡。黄毒豹想起黎彩雁此时，必在房中，乃依照原定计划，换过一袭新衣，束上绉纱带，在怀中取出黎彩雁前时所遗下之丝巾，在灯下细玩，异香隐隐，扑入鼻内，使黄毒豹如见美人之影子，在其怀中，不期发生一种美丽之绮思，暗念今夜照原定计划而行，不愁黎彩雁不就范，必可如愿以偿，玉人在抱，享尽人间艳福也。

黄毒豹想至此，为之狂喜，把丝巾放在鼻端猛嗅，良久，始藏回怀中，并在床头上，取一利匕首，插在右边小腿间之脚巾内，然后开门蹑足而出，向后花园中之女眷住房而来。入到花园，晚风虎虎，砭骨生寒。冷月高悬，树影萧疏，虽一片荒凉寂寞之景，但黄毒豹之心灵中，则具有勃勃野心，无穷欲望也。

黄毒豹望见园之一边，平房数十，栉比而立。平房虽矮，而窗户精美，冷月斜照，树映影于窗上，如一幅幽美之画图。黄毒豹本是一介武夫，心中只有黎彩雁之倩影，心头上只幻想着温馨之肉体，对于诗情画意般之夜景，焉有余情来欣赏，两眼只望着那几扇红绿满洲玻璃窗，有无关闭，如何进入而已。

黄毒豹当下静静行前，见窗口紧闭，轻轻以手推之，寂然不动，以黎彩雁之秘密，为我掌握，若彼叫喊，实行威胁，乃坦然不惧，伸手从右边足胫之脚巾里，拔出利刃，插入窗隙，轻轻一托，窗门应手而启。黄毒豹静静地爬入窗上，攒进房内，望见房中榻上，罗帐低垂，认得此房正是黎彩雁所居也，乃欲行前。黎彩雁已觉，急取外衣披上，一跃而起，喝问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