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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新造墟离奇命案（第3页）

女人不答，仍跪在地上叩头，全身震栗，牙齿格格作响，盖已吓至魂不附体。胡亚彪又喝曰：“淫妇，尚不肯讲？本官实行拉汝回去！”正伸手将其头发一执，此女人已大叫一声“哗”，当堂昏绝于地。

胡亚彪乃取枱上油灯点着，照视女人之面。原来并非年少美之女子，乃一个鹤发鸡皮之老妇。胡亚彪始知认错人，急取水向其面上一泼。老妇打两个冷震，悠然而醒，张目一望，见了胡亚彪，误以为真是阴差白无常，又是叩拜，猛叫观音菩萨。

胡亚彪曰：“我非找汝，只寻汝家少奶。汝是谁人？少奶住何处去？”

老妇战栗答曰：“老身李氏，只在此料理大少香灯者。大少奶昨夜见大少回来，今夜不敢在此居住，返回娘家去了。老身替彼看屋而已。”

胡亚彪闻言，益证实何氏女必因作贼心虚无疑，否则真有鬼魂出现，亦是丈夫之鬼魂，何必畏惧返娘家也。胡亚彪至是，不再停留，飞身一跃，穿窗外而出，出到废园中，撕去身上之衣纸帽，叫一声大吉利是，抛于地上，偕洪熙官纵身跳出短墙外。

洪熙官问如何。胡亚彪曰：“房中只得一个料理香灯之老妇。据谓何氏女畏鬼，已返回娘家去矣。”

洪熙官大喜曰：“照此看来，有九成是因奸情而谋杀亲夫。盖因恩爱夫妻，丈夫之鬼魂虽出现，亦何必畏惧而逃去乎？由此点证明，何氏女犯了最大之嫌疑。”

胡亚彪曰：“既然是谋杀亲夫，究竟用何手段谋杀呢？尸身无伤痕，又非中毒。”

洪熙官曰：“现在先要暗查何氏女。查得其通奸证据之后，自有办法查出何种手段谋杀者。明日再调查何家村之地形。明晚与汝至何家暗查，必有线索可寻。”

胡亚彪点首。师徒二人，乘夜返回客寓去。

第三日清晨，洪熙官与胡亚彪用过早饭，开始前往调查何家村之地势。洪熙官在羊城，闻林鸿捕头谈及何家村在新造墟北面二十里左右，为附近之大族，人口也有六七百人；何氏女父母健在，在乡中是一个小康之家，其家在村内第二条小巷内第三间；小楼一角，便是何氏女在母家时之香闺。但此种种情形，只在林鸿口中所述，实际情形，尚未目睹也。故洪熙官与胡亚彪必须亲自前往，观察一番，看看何家村之前后形势、村中路口等，然后方易着手侦察。

洪熙官与胡亚彪为避免村人思疑起见，特自扮成收买佬，穿起灰布衫裤，肩搭布袋，中藏单鞭与白龙宝剑，以备不虞，然后登程前往。从新造墟北方行出，一条田基路，蜿蜒如蛇，两旁田亩，满植禾稻。时方六月，早造禾已熟透多时，农人方在忙于收割也。

洪熙官、胡亚彪师徒二人，一前一后，向北而行。约行十四五里，转过左方，进入山地。一派山岗，岗上村落处处，约有六七条乡村。

洪熙官与胡亚彪进入乡村内，缓缓而前。胡亚彪高声呼叫：“收买烂铜烂铁！收买古玩旧字画！”声音拉长，十足一个收买佬模样。

经过第一条乡村，乃陈边村，为陈姓族人聚居。穿过陈边村后山岗上而行，丛林茂树，绿竹依依。行约不过二三里，又到第二条村。此村正是何家村。村前有土地庙一所，庙前大树数株，绿叶婆娑，浓荫满地。三五童子，牧牛嬉戏于树下。村前一度木闸。村中静悄悄，行人稀疏，盖皆忙于收割也。

师徒二人进入村内，细心观察村中之形势。只见何家村内，左边一度长塘，塘中蓄鱼，右边一派屋宇，多为土屋，间有三五间用青砖建筑之大屋，乃村中富有人家所居住者。街上用白石砌成，颇为整洁。

师徒二人，一路行来。行过第一条巷口，胡亚彪立在巷门口，又高声呼叫：“收买烂铜烂铁！”来到第二巷，知是何氏女所居也，乃一边呼收买烂铜烂铁，一边行入巷内，直入巷尾。

巷中约有三四十所人家。家家户户，皆打开街门，只得小童看守，真是鸡犬无惊。胡亚彪来到巷尾，见巷尾有一度围墙，墙外便是村后。村后小岗，绿树成林，枝高叶茂。墙高二丈，有一度后门，但已关闭。胡亚彪潜窥一会，从巷尾行出，与洪熙官再向前行，行尽何家村，从村后行出。

村中共有祠堂四所。其中一所，有村人设武馆于祠堂内，但因农事正忙，祠堂中亦无人影，只祠堂门前之石地堂上，有三五个村妇，在此晒谷而已。洪熙官、胡亚彪调查一遍之后，幸无人发觉，绕过村后山岗，欲返回新造墟来。

二人绕道来到村前土地庙后，望新造墟行去，忽然发觉土地庙侧，有二人闪出，尾随洪熙官与胡亚彪二人之后，蛇头鼠眼，鬼鬼祟祟。洪熙官与胡亚彪久历于江湖，何等机警，一见二人随后，已知必有古怪，心中暗念，正好诱之离开何家村，诱入一僻静之树林内，向之探询消息。

洪熙官向胡亚彪打个眼色，胡亚彪会意，不入村边，向右方山岗上行去。过此山岗，便已脱离何家兄弟之势力范围。不料随后两人，一到山岗上，便即拔出单刀，猛扑面前，高声喝令：“两个收买佬慢行！”

洪熙官、胡亚彪不慌不忙，一闪身，以背向着大树，抬头一望，见此二村人，皆年在三十左右，肌肤黝黑，面目凶悍，身长六尺，魁梧力大，眼如铜铃，杀气满面。

其中一人，把刀一挥，刀光一闪，恐吓洪熙官、胡亚彪，喝一声：“你两个小子，假扮收买佬，在我村内鬼鬼鼠鼠，探听我村中地形，准备他日入村洗劫，汝以为我等不知乎？其实我等已窥伺良久。知机者快快跪下受缚，押汝回去，依法治罪。如若不然，一刀把汝两人砍为肉泥！”

洪熙官笑曰：“老友切勿误会，我等父子二人，向以收买烂铜烂铁为活，十年来如一日，过州过县，前日始来此耳。非盗匪也。”

两个何家村人不知洪熙官师徒利害，不由分说，大喝一声，两人双双冲上，迎头两刀，分向洪熙官、胡亚彪二人砍落。二人刀法迟钝，刀未砍落，洪熙与胡亚超之无影脚已到。师徒二人，两脚齐飞，一脚一个，把两个村人一齐打开二丈，如滚地葫芦，倒在树下。洪熙官与胡亚彪箭步冲上，首先飞脚再打去，将二人之单刀，打开四丈。两村人手无寸铁，欲跃起举拳向洪熙官劈去，洪熙官伸手一执，一只少林擒拿手，执着其腕。洪熙官力大，向后一拖，村人又应手而倒，遂被洪熙官、胡亚彪二人活捉起来。

胡亚彪笑谓二人曰：“细佬，非我有意打你，乃汝二人自取其辱耳。我正想有件事问问你，烦汝二人，随我回去。”

胡亚彪言罢，执起地上单刀，押着二人，继续前行，欲押回新造墟内。不料行得三五十丈，已被何氏村人发觉，鸣锣报警。一时锣声大震，其声砰砰，惊动起附近各乡村。各村之人，以为有贼到来打劫，纷纷执齐军器，冲出兜截。

何家、陈家等村兄弟，不下百余人，从后追来。洪熙官恐打草惊蛇，猛然一惊，不便应战，只得将二人释放，拔步便跑。幸洪熙官、胡亚彪爬山越岭，转瞬间已逃去五六里外，逃落山岗下，沿着田基飞奔。百余乡人，追到岗下，洪熙官、胡亚彪已去远，相距不下四五里，无法追及矣。众乡人只得垂头丧气，返回村内。

洪熙官与胡亚彪返回新造墟后，已是正午时分，乃至一酒家楼取酒对饮。

洪熙官曰：“今日之行踪，已为乡人所觉。我本欲擒之回来，向其查询何氏女之近状者，不料百余人追来，我恐露出马脚，被何氏女所悉，埋没证据，故放二人回去耳。”

胡亚彪曰：“今日众乡人，尚以为我等真是盗匪，未知我等到来侦查命案者，故何氏女必不提防也。今日已经明查何家村之地形，今夜可以再去。何氏子弟虽众，但皆不识轻功，我等高来高去，必神不知鬼不觉者。

洪熙官曰：“今夜彼等必然戒备森严。我等如去，打草惊蛇，反为不美。不如欲擒先纵，暂时不必理会，在此休息三五日。何氏子弟，过得数日后，见太平无事，不再防守，何氏女亦以为逍遥法外，事过情迁之后，我与汝夜间再去侦查，亦未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