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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月暗星稀智能受创 突传警讯侠女出山（第1页）

u0017再说智能和尚自从经过能仁寺之事后，便立下主意，将寺中各僧训练，教授各僧练习技击，一来锻炼身体，二来可以防卫，不致任人欺侮也。虽然为时不久，但各僧能苦下功夫，力学不倦，故甚为进步。

一夕，三鼓时候，智能和尚教授各僧练技已毕，返回方丈室，坐在蒲团之上，盘膝打坐，练习气功。时，新月已挂中天，大地沉寂欲死。正在此时，瓦背之上，微闻迫一声。智能和尚急张目向窗外一看，忽见一条黑影，迅若惊鸿，掠窗而过，随闻啪啪两声。智能知是夜行人击掌为号。

智能立即惊觉。盖自击杀大王全之后，因门坤山、牛化龙逃去，料必有日前来复仇，故随时都提心吊胆。入夜后，寺中各僧亦分班巡逻，防备敌人暗袭。是夜，智能在方丈室中，听到有夜行人声，又看见黑影掠窗而过，心知不妙，马上一跃而起，取铁禅杖提在手中，再把油灯吹息。方丈室外，就是大雄宝殿后园，园中无甚花草，只植一株古柏。智能虽是粗人，但久经大敌，不敢从门口而出，轻轻把窗门打开，仍不敢谬然而出，恐防敌人埋伏在此，自己一出即中计也，立将僧帽套在铁禅杖之上，猝然竖出窗外，见无动静，然后拾一声凌身而出。

智能出到园中，蛇行鼠伏，贴身近墙，行至古柏之下，屏声静气，目光灼灼，注意自己之房。无何，又听见对面大雄宝殿之上，有拍掌之声。智能知道此次来者，不祗一人，以事到临头，惟有静待事态变化，所以亦不惊动寺中各僧，循声望向大雄宝殿之上，有三人立于瓦上，手中皆持有兵器，在新月微光之下，发觉其中二人，为牛化龙与门坤山，其余一人，则不认识，心中甚是狐疑。

此时智能之踪迹，亦似为他三人发觉，随闻活活连声，三缕白光，向智能射来。智能忙闪身以避，原来是三支袖箭。智能只避过两支，第三枝袖箭，智能已闪避不及，被射中左肩之上。是时，智能不敢呼痛，恐防一呼痛，自己处境，更是危险，遂咬实牙筋，将箭拔出，用手力捏伤口，使血液流出。盖他怕箭咀有毒，传入内脏。

智能此人，原暴躁之极，生平绝不肯在人前示弱者，今被他三人欺到面上，心中十分气愤。瓦面上三人，以连续发几枝袖箭，都不见反应，以为此处无人，自己一时眼花而已，祗得再在寺巡视一周，便呼啸而去。智能待各人去后，急返方丈室，取出跌打刀伤药，将伤口敷治。

恰当更和尚巡到方丈室前，微闻室内有呻吟之声，大惊，急推门入内，见智能方就油灯之下，用药敷在左肩之处，僧袍之上，鲜血斑斑。两个当值僧人大惊失色，忙即上前，一人扶住智能，一人取布替智能包住伤处，然后问曰：“大师因何深夜会受伤也？”

智能把方才之事，对二人说知。两个当值僧人不觉大骇，谓智能曰：“现尚未四鼓，敌人难保不会再来也。现大师又已受他暗箭所伤，如果敌人卷土重来，我辈技击低劣，不能应大敌，如何是好？还是通知全寺各师兄弟，不要再睡，大家起身，共同警戒。虽则技不敌他，惟是集合全寺之力，与之抗拒，一边鸣鼓敲锣喊贼，相信他等纵有通天本领，亦不敢在此胡为也。大师以为如何？”

智能一想又对。自己已身负箭伤，左臂无力，焉能舞动禅杖？万一敌人真的卷土重来，岂不是束手待毙乎？以当更僧人说得有理，颔首答允，但吩咐不要鸣鼓，须分别到僧住房通知。两当更僧人以智能允许，立刻到各房去通知。各僧骤聆响报，纷纷起床，亮着油灯，走到演武厅，取过兵器，以四人一组，将各路口把守；其余则负责巡逻。西禅寺中，倏忽之间，刁斗森严起来。

纷扰两个多更鼓，并无意外之事发生。无何，鸡声报晓，旭日东升矣。智能扶伤步出大殿，集合全寺僧徒，把昨晚所遇宣告，并对各僧曰：“倘昨晚所见果是牛化龙与门坤山二贼，则今后我等不能高枕无忧矣。昨晚之来，无非是探我等虚实。迟早将有一次，向本寺突加袭击，以报大王全被杀之仇。本来兵来将挡，何惧于他！无如你等练技日浅，未能抵御大敌。此点，衲不能不想法应付矣。”

智能言至此，下面各僧，窃窃私语。亦有初生之犊，磨拳擦掌，谓全寺师兄弟，为数近百人，虽非精通技击，但亦经练技数月，岂畏三两个贼子哉？

当议论纷纷之际，寺监虚无和尚朗声曰：“当日大师得吕、莫两位英雄协助，杀贼除奸，光复能仁寺。现在牛、门两贼卷土重来，何不请吕、莫两位再次来省协助我等？想师兄弟，料必毅然而来。得他两位前来相助，加上本寺师兄弟数近百人，虽非精通技击，惟亦再无惧于三几个贼子矣！大师以为然否？”

智能和尚鼓掌大喜曰：“衲早有此心！盖此时非请莫、吕两位前来相助，我等将处在挨打地位矣。但莫、吕二人，远在东莞，衲不便前去，因未知牛、门等贼子何时来也，衲不在寺，你等更难应付。”

寺僧了了和尚挺身而出曰：“贫僧愿代方丈一行。请方丈速写一信，贫僧携函见他，谅与方丈亲自前去，无甚分别也！”

智能见了了和尚愿代他往，大喜，即回方丈室，取出文房四宝，吮墨伸毫，一挥而就，将信交与了了和尚，并把清娇居址，详细告之，然后取碎银十两给了了和尚作渡资及零用。了了和尚袋好信件银两，辞别智能，急急乘搭东莞街艇，直至翌早赶达太平墟，问明往莫村路径，便登程往访清娇。

去到莫家，见步云在厅间。步云前曾住过西禅寺，了了和尚早就认识，大呼曰：“吕居士早晨！”

步云抬头一望，见是个和尚，而又十分面善，但不忆他是谁，遂问曰：“早晨！请问大师法号？如此之早，驾临舍下，未知有何指教也？”

了了和尚微笑曰：“吕居士，贵人善忘，已不再认识西禅寺之了了和尚矣。”

步云恍然曰：“哦！怪不得十分面善，原来大师就是西禅寺了了和尚。眼拙脑钝，还望大师恕罪。智能师兄想好？”

时，清娇恰从内出。了了和尚忙起身合什为礼。清娇亦不认得了了和尚，步云即为介绍。

了了和尚从僧袍之内，取出智能和尚之亲笔信，交与步云。步云知道省城又必有事发生矣，忙将信拆阅。见信内写着：“步云、清娇两位师弟如晤。别来数月，两位纳福家园，优游岁月，快何如也！衲数月以来，几足未踏出敝寺之门一步，日中多暇，惟教各人练习技击，以为消遣。讵至昨宵，突有夜行人光临敝寺，衲乃伏在后园古柏树下窥之。来者共三人，其中二人，甚似牛化龙与门坤山两贼。而衲所伏之处，似为各贼发现，突发三枝袖箭射来。衲不提防，被射中一枝，伤在左膊。此伤虽不打紧，但恐昨宵来者，果有牛、门两贼在内，则诚恐今后又多事端矣。故特驰函两位弟台，盼速来省，共谋应付之策。余俟面谈，顺候俪安。智能稽首。”

步云将信看完，口中唔一声。

清娇急问曰：“云哥，智能师兄之信，所言何事？”

步云边将信递与她，边答曰：“门、牛两贼，卷土重来，且箭伤你师兄！”

清娇把信接过，由头至尾，看过一遍，愤然曰：“漏网贼子，逃得性命，不知悔过，还敢再来耶？此等人真饶他不得也！”

步云曰：“清娇，我等现应如何？”

清娇曰：“救兵如救火，师兄又身负箭伤，我等势非赶速出省不可！”

步云看看阳光曰：“现在赶艇不及矣，最快都要明天！”

清娇曰：“明天出省亦好。今日可把家中事务，稍事整顿，才好交代。顺便把应用之物，执拾妥当，携同出省。盖不知此行几时才返家也。”

是晚，了了和尚寓在清娇之家。越日，晓鸡初唱，天甫现鱼肚之色，三人便离开莫村，前往太平墟，趋街艇往省而去。

来到西禅寺，小沙弥入报。智能闻莫清娇、吕步云已到，不胜之喜。而他膊上之伤，经过两天敷治，少林妙药，端不同凡，伤口已平复如常矣。迎入方丈室坐下，小沙弥献过香片清茶，智能先将当晚情形，详述一遍，随曰：“前天打发了了僧往两位师弟之后，晚上恐怕牛、门两贼再来光顾，全寺僧众，分上半夜、下半夜两班巡守。明知集合全寺人力，亦非他等敌手，祗搏他等发觉本寺警戒，不敢谬然前来。扰攘两晚，未见他等再来，此不知是发觉本寺有备而不来，抑另有原故？”

莫清娇曰：“除非他三人，并无牛、门二贼在内，否则决不肯来本寺一探之后，便掉手作罢。他连续两晚不再前来，决非怕本寺有备，当另有计划！此后仍不能放松，祗是太使本寺各师兄弟辛劳矣。由今晚起，不若将各师兄弟重新分组，每组四人，每个更鼓，由两组负责巡守，有意外之时，始鸣鼓报警。如此，则人力精神，不至太消耗。因未知他等贼子，是何时来也。而我等三人，亦分班防守。或者晚上之责，交由我与步云负起。盖我俩横竖日中得闲，大可以昼作夜，日间闭门高卧也。”

智能曰：“偏劳师弟，于心何安？至于重新编组，甚是有理。前两晚，衲之所以倾全寺之力，不过虚张声势，目的在吓他不敢来矣。现两位师弟已到，环境完全不同。今不怕他来，而怕他不来。因他既立心寻仇，则迟早难免一场恶斗，惟恐他等不用明刀明枪，以阴谋诡计，暗箭伤人，我等不能不提防之也！”

三人谈话间，执事僧人已在室中开桌上斋。智能因生力军已赶到，一喜之下，走入床底，取一坛旧酒来。

莫清娇见他怪状，不禁嗤声笑曰：“师兄，酒瘾起乎？”

智能苦笑曰：“衲被他两贼一搅，已经三个整日，滴酒不敢沾唇。此三日，难过极矣！今两位师弟已到，还不痛痛快快饮番杯，补此三日之瘾乎？”

智能随言随倾酒于碗。清娇不嗜此道。步云以智能如此高兴，亦陪他少饮。谁知智能兴奋过度，又兼三晚提心吊胆，彻夜无眠，连续轰饮十余碗酒之后，沉沉大醉，酣然伏在桌上而队，寻已鼾声大作。步云乃唤执事僧人，把他移上榻上。

步云以智能已睡，遂着执事僧往请寺监虚无和尚商谈，将重新分配各僧巡守之事，告与他知。虚无和尚及各僧闻讯，皆大欢喜，因连续三晚，虽分上半夜与下半夜巡逻，但亦疲劳不胜，现重新分配，三晚之中，祗须负责巡守两个鼓更，如何不喜？

步云分配完毕，而客房亦经执拾完妥，乃偕清娇同返客房，把带来应用物品安放好，取出他之青霜宝剑，拭抹一番。清娇见他系威系势，微笑曰：“步云哥，磨厉以须，等牛、门两贼来试试剑锋乎？”步云不答，仅昧之一笑，随又把清娇之六合宝剑，细意拭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