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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吕步云仗义斗玄妙 莫清娇腿破铁砂掌（第1页）

莫清娇在家中，得悉此事，既惊且愤，念梁姓之人，太过蛮不讲理。梁、莫两姓交恶，充其量不过狮会与梁馆而已，张雄既被打伤，此事亦该了结，如何能贾祸于全体姓莫之人？

吕步云时在莫德之家，看张雄伤势，得知此事，急返家告与清娇，讵不知清娇早已知矣。

步云愤然曰：“梁馆中人太过份！练武之人，应有一种英雄气概，岂能有如此行为。据说此次他等是经过组织，并由昨日用铁砂掌击伤张雄之道人率领。现在村中父老赶忙开会，商量应付办法，未知结果如何？”

时，村中情绪紧张，少壮乡人更是万分鼓噪，大有马上兴师问罪，直捣梁村之势！各父老心中虽不值梁村人所为，惟恐事体弄大，益发不可收拾，一边劝止子弟不要妄动，一边开会。结果，推定父老莫应时亲赴梁村，与他当事人交涉。

莫应时最和蔼易与，素和梁村各父老向有来往。莫应时以各人推派他前往交涉，慨然允诺，立刻前往梁村。

两村相距匪遥，不一刻，莫应时已至梁村。他知道梁日初在梁村中最有权柄，一入村中，便往日初家。讵日初已往武馆，与各子弟及玄妙道人大谈战果，正眉飞色舞之际，家人来报，谓莫家父老莫应时到访，现在家中相候。日初知必为方才事体，莫村派他来交涉矣，姑且和他见面，看他有何说话？

日初随即返家，睹莫应时坐在厅中，一见日初返，起身相迎。彼此寒暄几句，日初以在家中谈话不便，乃邀之到茶寮。

两人去到茶寮，坐落之后，莫应时先发言曰：“日初哥，我你两村，毗邻而立，历代而来，向和睦相处。讵贵村子弟，不知因何缘故，适间突然带齐军器，冲入太平墟中，将敝姓子弟，殴伤百数十人，酿成流血不幸事件，想日初哥对此事亦已闻得矣。现在敝村之人，群情汹涌，因以无辜被殴，情实难甘。但弟以你我两村，相好于前，不宜因此事而交恶于后，故此特来谒见日初哥，共商善后之法！”

莫应时仅说此，尚未提出赔偿各事，日初似已不耐，突然冷笑一声，截住莫应时所言曰：“应时哥，此不是我与你个人之事，你与我谈论亦无用处。不过，以弟平心而论，其错不是在敝村子弟。相信应时哥不会不知新春之事，敝村子弟被贵村狮会中人殴伤廿余人，当时敝村教头早已提出条件，奈何贵村狮会不恤。此次不幸事件，其祸就种于此！老实说，贵村如要大家互相和气，最好还是应允日前敝村教头所提之条件，逐项履行，以后自然可得和平相处。否则，不幸事件之发生，今日不过是其开端矣！来日方长，我真不敢言！”

日初说来，似谈非谈，似教非教，面目铁冷，色厉词严。若在他人，早已忍耐不住。莫惠时向来和善，以日初如此说，依然忍气吞声曰：“日初哥，你之说话，未免太过。新春之事，全个太平墟之人，无不知曲在贵村子弟。出狮抢青，武林最忌。若以伤为重，其咎亦祗在狮会，与莫村全体无关。况狮会教头已被重伤，则往事已矣，彼此本可一笔勾消。惟今不然，贵子弟更变本加厉，不独单以狮会为对象，竟贻祸于全体莫村之人。即如今日，负伤者不祗狮会中人，无辜受累之村人，占有数十。此点，贵村不能不负责矣！”

日初哈哈大笑，声震屋宇，朗声曰：“贵子弟受伤，则要敝村负责；至于敝子弟日前廿余人受伤，又谁人负责？应时哥，你莫妙想天开矣！你与我都老矣，不必理他后生之事！”

两人在茶寮谈论之时，引动不少乡人前来。茶寮之内，挤到水泄不通。各乡人更闲言冷语，无非都说莫姓不对，梁姓则理由十足，并着应时返乡转知各人，叫他耐心捱打。有人冷嘲热讽，有人磨拳擦掌，几有对应时亦不干休之势。应时以徒费口舌，实无用处，乃辞别日初，狼狈而返乱莫村。

各人见应时返，忙问结果。应时摇首叹曰：“和谈无望矣。”随将在梁村经过，对各人报告。各父老亦愤然动怒，认为梁村委实欺人太甚，不知在何处请得一个牛鼻道人回来，便横行若此；惟是本村狮会教头已伤，无人应敌，至使他等猖獗如此。各人在沉闷情绪中，俯首无言。

经过片刻沉寂，应时陡然曰：“我等何不与清娇商量商量？她是少林嫡传弟子，对此必有应付办法。听说她夫婿吕步云亦是此中好手，张雄之伤，由他医理。我等何不前往他家，与他二人一商！”

各人为应时一提，如梦初醒。几名父老，联同前往清娇之家。清娇与步云在厅中正谈论本村派人往梁村交涉，二人互相猜度结果，步云力谓此行将白费无力，必无结果而返；清娇不信其实。在辩论间，各父老已到。清娇、步云忙起相迎，招呼各人坐下。清娇亲自斟茶。

应时首先发言曰：“清娇，今次要与你商量矣。你当知我为人，几十年来，都持得过且过，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之宗旨，从不会与人家发生恶感。今日本家兄弟，谅你必已知道，事后各人推派我前往梁村交涉，不独毫无结果，而且受气辱一番而归！”

说至此，吕步云微笑而视清娇。清娇不言。应时继将前往交涉情形，覆述一遍。清娇勃然曰：“梁姓乡人，可谓恶绝矣。照他等口气，今日殴伤我村人，尚未惬意，必要将我村人完全打到非死即伤，方才称心快意。世上竟有如此野蛮之人！他既立此心肠，与他多讲无谓，祗有与彼蛮干一下，看谁够蛮否？则我村人则再无法在此立足矣。以侄女愚见，实行兵来将挡，血还血，牙还牙，如牛鼻道人助纣为虐，我等亦不放过他，如此与他大干一番，使他有所畏惮，当易恢复和平谈判。各位父老未知以为然否？”

各人同声答曰：“我等到来要商量就是此问题。因张雄教头已经负伤在身，除他之外，村人再无人懂得武技，可以领导各子弟。有者，祗有你矣。请你为本村之人设想，负起领导之责！”

清娇曰：“此本易事。且同是一家之人，岂有坐视本家之人受欺侮之理。不过，我是女流之辈，如抛头露面出来负正责任，有许多不方便之处。所以在我想，倘真须要人出来负责之时，可由步云出任！”

各人闻言大喜曰：“如得步云哥肯出来负责，领导敝姓各子弟，真是求之不得也！”

吕步云谦曰：“力之所到，自不敢辞。以鄙见认为，当先恢复墟中狮会，如梁姓寻事，当不敢寻到村中来，祗在城中。倘若狮会恢复组织，各人有所联系，一家有事，大家协力相助，梁姓虽恶，亦决不容其有如今日横冲直撞，要打就打也！”

各父老喜曰：“步云哥说得不错，我等亦有此心，就请步云哥主理此事。同时狮会组织，稍应变更。以前狮会系在城中兄弟，于工余之时，聘一教头回来，练习技击，志在玩耍而已，所有费用，由各人集资，纯为私人组织，与本村无关。而今则不然，梁村人既向本姓夜加袭击，狮会应改为一个本姓人之团体，凡在墟中之人，亦均须加入狮会，无事之时，练习技击，锻炼身体；倘有事故，全会之人，同心协力，互相照应。如此，则本家之人不易再受人欺侮也！所以狮会今后是由本村组织，费用亦由公尝拨支，请步云迅速恢复，盖救兵如救火，本家人在墟中做生意者不少，现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也！”步云慨然允诺。

翌日，步云提早用膳，满以饱餐之后，与清娇同到墟中狮会一行，看看狮会环境，然后再谋恢复。讵步云与清娇尚未离家，已有人走报，谓梁村人又大举进攻太平墟，莫家兄弟被殴伤者廿余人。步云与清娇闻报，大怒，急走到村公所，听听实际情形。

去到公所，各父老已齐集所中。所内所外，更聚集无数村人，磨拳擦掌，鼓噪如雷。各父老则搔首踟蹰，不知所措，一见清娇与步云相偕而到，如获异宝。

父老中有名梁石者，此人有名素来心急口快，向不择言，见到步云，劈头便曰：“步云哥，一日都系你矣！今晨本村之人，又被梁村之人在墟中殴伤廿余名。如步云哥昨晚漏夜恢复狮会，今朝将无此祸矣！”

吕步云本来满肚怒火，今为梁石一说，反而将怒火消去一半，祗觉啼笑皆非。

应时接着曰：“石哥，亏你想得到说得出。漏夜恢复狮会，要石哥拿起灯箱，逐间拍门，叫人去参加乎？”

吕步云并不理会，转询应时曰：“应时叔，方才之事，你得知详细情形否？”

应时摇首曰：“详细情形则不知。据突围逃出之兄弟对我说，今朝有如昨日一样，由道人率领，分开三路闯入城中，凡见莫姓人便打。各人之中，最凶是该道人。而一被殴者，亦以被道人所殴而受伤较重！梁姓不知从何处请得个凶暴到令人难以置信之道人回乡，助纣为虐！”

莫应时说至此，在墟中受伤之人，纷乘舆轿，或以板抬而返。应时一数，足有二十八人之多，有伤头，有伤胸，有断手，伤势不一，亏村中因昨日之事，已聘定一跌打医生驻在村中，为各人治理伤势，因便利疗治，所有受伤之人，均暂寓在大宗祠内。应时指挥舆夫，将伤者抬往宗祠，再复与步云、清娇商量急救办法。

步云曰：“照此情形，梁姓人行动，将不会停止者。其目的似要打到莫姓人，不敢在墟中露面方才罢手。恢复狮会固然非仓卒而得，现在墟中兄弟，大半已经负伤返村，所余者寥复可数，恢复狮会亦非仓卒可成，唯一急救而又彻底之计，最好直捣黄龙，擒贼擒王，走到梁村，将牛鼻道人打走，除去此助纣为虐之人。老虎虽恶，倘去其牙爪，将无能为也！蛇无头不能行，本村之人便可苟安一时，其时才慢慢恢复狮会，以求永保，方为上策！”

各人闻步云此番计划，委实最彻底，而又可救目前之急，正是两全之计，人人不由齐声赞好。

应时蹙眉曰：“计划好则好矣，但难于实行。走入他人村中挑战，谁人敢领队去？良以打败固不堪设想，打胜亦难安然出人家之村也！”

步云哈哈笑曰：“应时叔，不忧得如此多矣。若说无人敢去，我吕步云既然提请出来，自然有胆前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等不能单等候人家来打，而不敢去打人也。他做初一，我做十五。村中兄弟，如有胆不怕死者，可随我去，壮壮声势。倘若人人都无此胆量，我吕步云单人匹马，亦独自前往，看看牛鼻道人与及梁村人，是否个个都是三头六臂？”

吕步云说来，慷慨激昂，当堂感动集合在公所中各少壮村人。各人自念，外姓之人能如此仗义为本村而去拚命，自己身受其祸反而贪生怕死，怯缩村中，袖手傍观，还有面目见人乎？故各人轰然齐声呼曰：“愿随吕英雄同往梁村，誓与一拚也！”

应时等众，年老胆弱，以步云及各人请缨愿往，实行直捣黄龙，心里又喜又惊。喜者，此次如能打走牛鼻道人，以后村人在墟中，便能恢复安居乐业。惟是道人技击不弱，教头张雄尚且被他一掌，即打到几乎死去，万一步云不是道人敌手，道人一怒之下，移对墟中目标而入村，见人打人，村中妇孺老弱众多，如何是好？

步云不理各父老心中忧虑，集合村中各壮年村人，挑选以前曾在村中武馆练过技击，有胆有力之精壮份子，一数共有八十余人。武馆以前所剩下之刀枪兵器，步云着人搬出，分与各人，并请应时拨款，杀猪劏羊，到宗祠开大镬饭，等各人饱餐之后，前往梁村，大家来个总算账。

步云吩咐已毕，先行返家，换过衣服，扎起绸纱带，威风凛凛，再返宗祠集合，等食过饭即到梁村一显身手。莫清娇恐防爱婿吕步云有失，亦换过衣服，扎起头巾，准备一起前往梁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