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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伸出手来,于半空中停滞片刻,最终只是掖了掖沈孟枝的被角。
药也喂了,他没有再留在这里的理由,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下一刻,袖口却被人紧紧攥住。楚晋回头,身形一滞。
沈孟枝不知何时已泪流不止。
他仍然没有完全清醒,意识停留在梦魇中,不知是梦到了什么,楚晋察觉到抓住自己衣袖的手竟在微微颤抖。
“兄长……”
楚晋动作顿住,却听他意识朦胧中,继续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说好的……先开口的人……就输了……”
“你欠我一个愿望……”
楚晋需要俯下身才能听清他的话。他跪坐在床边,难得很有耐心地问,连声音也下意识放轻了许多:“什么愿望?”
他问完,沈孟枝却沉默了许久。
过了不知多久,久到楚晋都以为他又昏睡过去,却看见他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但楚晋辨认出了他的口型。
——我想要你回来。
衣袖被人死死抓着,那只手用力到指节发白,颤抖的幅度也克制得极轻。
明明近乎崩溃,又倔强固执得不行。
楚晋知道在梦中他看到的不是自己,知道自己没有责任与义务答应这些,也知道梦醒后这一切都不会有人记得。
他垂眸凝视对方良久,呼吸也尽量放得清浅,半晌,忽而伸出手,抚了抚他的发顶,低声道:“好,我答应你。”
一直等到沈孟枝终于安稳睡去,楚晋才动了动发麻的腿脚,站起身来。
他走到门口,刚刚带上门,却听见身后有人道:“你怎么在这里?”
楚晋循声望去,正撞上面色古怪的齐钰。
他看了看半夜黑沉的天色,道:“这话也应该由我问你。”
齐钰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又望了望萤室紧关的门,半晌,道:“出去说。”
外面雨势已停,二人沉默着一直走到晴雪崖,齐钰率先道:“我半夜睡不着,看见萤室亮了灯,这才来看看。是你把江枕送回来的?”
“是我。”楚晋不咸不淡地道,“他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罚跪?”
闻言,齐钰默然良久。
“不全是因为犯错。”他道,“犯诫不至于此,是江枕他自己要跪。”
楚晋脚步一顿。
他呼吸急促了些,语气不知不觉染上了一丝薄怒:“他疯了吗?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你为什么不拦着?”
“你以为我没拦吗?!”齐钰眼底窝着火,烧成一片痛色,“我拦不住!昨日传来消息,江枕他……他兄长战死了。他跟他兄长感情很深,却没能送对方最后一程。他心里难受……”
楚晋倏地息了音。
他想起沈孟枝口中的愿望,想起那人颤抖的手,想起雨中冰冷的触感。
“那你呢?”齐钰逼问道,“你在哪里?”
“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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