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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钦和文亭住在老弄堂裏,房子老旧,穿过狭长的小径,兄弟俩转过几个拐角,摸着挂了个小灯泡,灯光晦暗的小楼梯上了二楼。
他们住在二楼的一个阁间裏。
阁间不大,开辟出了一个小小的浴室,床边有一架木书柜,齐齐整整地堆了大半个书柜,都是文亭的书。
书柜是文钦亲手做的。
有一年夏天,天气很热,二人在天井边,文钦敞着衣襟露出胸膛,拿着锯子踞木头,说要给他弄个像样的大书柜。为了这个,文钦在木匠铺裏蹲了几天,就看他怎么做柜子。
文钦不让文亭插手,他怕木头刺扎伤文亭。
文亭是他娘早产生的,从小身子骨弱,他娘还在时,就常让文钦抱文亭,叮嘱他,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弟弟,他们是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是天底下最亲近的人。
文钦五六岁时已经能稳稳地抱文亭了,文亭打小就黏文钦。文亭走路走得晚,他爹娘很发愁,可文亭摔了跤泪汪汪的,夫妻俩谁都舍不得放开他。只有文钦在的时候,文亭摇摇晃晃地一头扎进文钦怀裏,摔倒了不哭不闹,伸着手要他哥抱。
府上的人都说,兄弟俩这亲的,得是有前世的缘分。
后来书柜在小阁楼裏立了起来,文钦搂着文亭的肩膀,说,等哥赚了钱,买大房子,给你单独辟个书房,像爹那个。
文亭垂着眼睛笑,摸着光滑的木架,木头都被文钦细致地打磨过了,文亭说,我很喜欢这个书柜,谢谢哥哥。
他催文钦,说,哥,快洗澡去吧,一身汗。
文钦挑了挑眉,道,嫌弃哥呢?
他干脆转过身,两条长胳膊都搂着文亭把人往怀裏嵌,文亭推他,道,黏糊糊的,哥臭死了。
文钦那时正当长身体,个头蹭蹭地蹿,没少干苦力活,一身肌肉结实精壮,文亭还像个小孩儿似的,才到他胸口。
两兄弟笑闹推搡,临了,文钦埋在文亭细白的脖颈间闻,笑着说,别说,亭亭身上怎么总是香的。
文亭咕哝道,我又不出汗。
文钦一想,也是,他弟弟就是大夏天也很少出汗,体凉。文钦掐着文亭的腰,说,太瘦了。
他松开手,转头去小隔间裏洗澡,一边道,等哥洗个澡,哥带你去吃买好吃的。
文亭望着小隔间,听着裏头哗啦啦的水声,文钦的声音被水冲得模糊不清,文亭回过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指头沾了文钦的汗,湿黏湿黏的。
他搓了搓细软的指头,太用力,一下子就搓红了。
木门嘎吱一声,文钦从裏头出来,头发湿的,拿着白毛巾胡乱地擦,赤着上半身,下头穿了条薄裤子。
文亭已经洗了澡,他正坐在床头看书,一见文钦,就支起身,说,“哥,我给你擦。”
文钦笑了笑,长腿勾了张小马扎,坐在床边,将毛巾给了文亭,说,“来。”
他个子高,长手长脚的,缩着坐在小马扎上,文亭跪坐在床上,拿着半干的白毛巾轻轻擦了擦文钦的头发。
阁楼裏顶上吊着一个灯泡,四野皆静,将二人的身影拉得修长,挨着你我不分,有种超乎正常的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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