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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夜阑问:“谁送来的?”
侍女道:“……是随将军一道来的贵客身边的人。”
元征是皇子,身份贵重,岑亦并未在北沧关暴露他的身份,只说是贵客。
岑夜阑拨开瓶盖嗅了嗅,发现都是伤药,瓶底刻着大燕皇室御用的标记,都是太医院特配的御用品。
岑夜阑脸上没什么表情,侍女小心地问:“将军,这些……如何处置?”
岑夜阑接过她手中的托盘,道:“无事,你下去吧。”
侍女行了一礼后才退了下去。
翌日,狼烟传讯,玉屏关丢了。
北沧关正当苦战。
延勒率的是胡人王庭的精兵,来势汹汹,士气极盛,一股子要强破北沧关的架势。
北沧关占天险,地势高,城墻绵延,须臾之间就被硝烟点燃。胡人悍不畏死,扛着攻城木梯扣在墻上,一个一个接着往上爬。
城楼上,将士或有提刀砍杀爬上来的胡兵,或有将偌大的滚石搬上墻头,顶着箭矢推下去,到处都是惨叫声和肉疼坠落的闷声,还夹杂着淹没在厮杀间的吼叫。
元征耳边都是战场上血肉纷飞的声音,鼻尖是浓郁的血腥味,他身边亲侍寸步不离地跟着,劝他,“主子,咱们快下去吧,这儿太危险了。”
方靖脸都白了,提着剑,小声地说:“这儿用不上咱们啊,阿征,咱们就走吧。”
元征稳了稳心神,用力踢了他一脚,骂道:“滚,别往我跟前凑。”
“要怕死,你自己下去。”
陡然,一枚箭矢飞了过来,亲侍抬剑劈开,半步也不敢退。
元征偏头越过攒动的将士,目光直直地落在远处的岑夜阑身上,岑夜阑面容沈肃,冷静地下令指挥守城。
元征说:“我不退。”
元征年少时练武,他舅舅给他找的都是当世武学大家,就是给他餵招的人,也没人敢对他下杀手。
元征鲜少面对如此残酷血腥的战场。
这是最真实不过的人间炼狱。
战鼓擂动着,一声比一声激昂,沈甸甸地扣在心尖儿上。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厚重得让人作呕,元征手刃过几个胡人之后,心里无端烧起了一团火,烈烈地燃着,他狠狠将剑尖送进一个胡人胸腔,温热的血水喷溅而出,染湿了元征那身锦缎。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胡人鸣金收兵,如潮水般退去,元征才回过神,看着城墻下的尸体,身边受了伤的将士在痛苦地呻吟着,军医满头大汗地吩咐人将他们托抱回去。
元征下意识地去寻找岑夜阑,岑夜阑正在同岑亦说着什么,一眼都没有看他。
元征抖了抖手中的剑,随手将剑尖上的血擦拭干凈了,送剑回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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