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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吸口凉气,下意识往身后躲,却撞进一个温软的怀抱。
何青云的手正握着他的手腕,指尖轻轻按在被烫红的地方,带着皂角的清凉气息:“说了让你小心些。”
她从灶台上拿起猪油罐子,用指尖蘸了点凝固的猪油,细细抹在他的烫伤处。
“以前看你处理活鱼挺利索的,”何青云的声音比往常低了些,目光落在他泛红的指节上,那是昨日帮她劈柴时磨的,“怎么今天笨手笨脚的?”
李重阳的耳尖红得要滴血,反手握住她的手往灶膛边带了带:“被你看着,手就不听使唤了。”
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晕开的水墨画。
何青云忽然想起昨夜他给她梳发时的模样,木梳齿勾住发丝时他紧张得手都在抖,最后还是她自己接过梳子,却被他从身后圈住腰,下巴抵在她发顶轻轻蹭:“让我再试试。”
“鱼要糊了,”何青云挣开他的手,转身往锅里倒醋,酸香瞬间漫开来,“你去处理春笋,记得多剥几层皮。”
李重阳捧着春笋往案板走时,脚步都带着飘。他听见身后油锅滋啦作响,知道是糖醋汁在冒泡,却忍不住回头看。
何青云正站在灶台前,红裙裾被灶火映得发亮,手腕翻转间,糖醋汁在锅里划出漂亮的弧线,像她写账时利落的笔锋。
等他把春笋切成滚刀块端过去,何青云已经把炸好的鱼块倒进酱汁里,金黄的鱼块裹上琥珀色的糖汁,在翻炒间蹦出细碎的油星,溅在她袖口的绣花上,像落了点金粉。
“尝尝咸淡。”
她用筷子夹起块鱼腹肉递到他嘴边,指尖几乎要碰到他的唇。
李重阳张口咬住时,牙齿不小心蹭到她的指尖,鱼肉的鲜甜混着糖醋的酸香在舌尖炸开,却抵不过她指尖残留的温度,烫得他心口发软。
“正好。”
他含糊着说,眼睛却没离开她的唇,方才沾了点糖汁,在火光里闪着亮,像颗裹了蜜的樱桃。
何平安抱着账本闯进来时,正撞见李重阳替何青云擦嘴角的糖渍。
少年“哎呀”一声捂住眼睛,手里的账本啪地掉在地上,露出夹在里面的红纸,是今早学堂同窗塞给他的,说“给新姐夫新姐姐添喜”。
“平安来了,”何青云慌忙推开李重阳,转身往碗里盛饭,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夫子的贺词放好了?”
“放、放账房盒子里了。”
何平安从指缝里偷看,见李重阳正往灶膛里添柴,背影都透着股傻气,忍不住憋笑:“姐,李大哥,学堂的同窗说,新婚第三日要吃同心面,我让王婶擀了两斤新麦面。”
李重阳的眼睛瞬间亮了:“在哪?我去煮。”
等他端着两碗阳春面出来时,何青云正坐在堂屋的八仙桌前,桌上摆着刚切好的酱牛肉和卤鸡爪,都是他爱吃的。
他把面放在她面前,碗里的荷包蛋是双黄的,卧在翠绿的青菜旁,像两只相依的月亮。
“我放了点你爱吃的花椒油,”李重阳的筷子在碗沿划着圈,“王婶说,新麦面要两口子分着吃才吉利。”
何青云夹起自己碗里的双黄蛋,往他碗里拨了一半:“那也得有来有往。”
蛋心的蛋黄在碗里流淌开来,混着面汤的热气,把两人的脸颊都熏得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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