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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原点（第2页）

“你在看什么呢？”

她说：“你这个样子像极了一个人，一个我的患者。”

“怎么像了？”

“像她决定自杀前的平静。她那天来找我说，她已经找好治愈自己的方法，以后不会来了。她那时的样子，就像你现在这样。”

谎言被拆穿的那一刻，我多少有些慌乱，但随即便镇定下来，笑了起来，尽量让气氛看起来缓和一些。

“你个小丫头，怕是做医生做傻了吧。一天天胡思乱想。”

她又说了一句：“我若是连你都救不了，那我就不做这医生了。”

当时我并没有认真思考她的话，只是随意地敷衍了过去。

我想着明天要去忙给她买房子的事情，今天已经有中介给我打电话了，明天我要过去看看。让她有个家，我也就放心了。

正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楚阳突然飞奔着跑向了卫生间，狂吐不止，不知道是怎么了。我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希望她以后好好的。而此时的我只想着快速结束这一天。

我已经无法睡觉了，何生的药已经不起作用了。我把楚阳抱上床，看着她睡了，一个人坐在房间像以前一样等着天亮。

我回忆着自己这一生，没有找到一点继续活下去的价值。我这样的人，就这样死去可能是最好的归宿。

我再次打开手机，网上的言论还在继续发酵着，因为我们没有任何回应，公众显得更加愤怒了。我的工作微信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暴力言语，我闲着无聊就开始回复那些辱骂。

我给他们每一个人都发了一句：你才是杀人犯，过两天你就知道了。不相信你等着看。

我想象着他们收到这条消息时惊慌的样子，心情舒畅了不少。

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我约好了中介看房子。楚阳又恢复了正常，何生去上班了。我把给何生买房子的计划说给了楚阳，没有想到她竟十分开心，还说要跟我一起选房子去。

钱银打电话给我说：“直播的事情已经在宣传了，消息发出去一天，预约观看人数已经一百万了，你好好准备准备。”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说：“好啊，我知道了。”

我帮何生买好了房子，四百多万，房子不是很大，但是足够她一个人住了。我把房产证悄悄放在她房间一个隐秘的角落，特意交代楚阳不要告诉她。

楚阳答应了帮我保密。我怕何生发现我的秘密，她总是能够一眼看穿我所有的伪装。等我走了再交给她，更稳妥一些。

晚上我坐在房间里写遗书，还剩下的几百万全部留给了楚阳。这一年寄给何正强的钱，应该够他们生活了。安排好这一切，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只是我没有想到，穆清会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她应该是看到了网上的消息。她发微信给我：“何光，你要好好的，过年的时候我会去看你。我现在在西藏一个很偏僻的村子里。

当你走出来之后，你就会发现，我们受的那点苦什么也不算。”

若是以前，我必然会为她的这些言论而动容。只是此刻，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救我了。因为从杀人入狱的那天起，我就感觉自己被世界抛弃了。出狱之后，我试着充满希望地活着，却依旧活不出个样子，大家用嘲讽和谩骂一次又一次把我逼向绝路。来到上海之后，我以为我重生了，还有机会做个人。谁知道那铺天盖地的骂声来了之后，尤其是他们把我从里到外全部扒得干干净净，那些曾经结痂的伤再次被揭开，血流不止，再也好不了了。我就知道，我什么机会也没有了。

直播被安排在三天以后。我已经准备好一切，我要让所有人都成为凶手，让他们一生都无法心安，让这群看客得到应有的惩罚，让这些不把我们当人的资本家付出代价。

准备直播的那天早晨，我给何正强打了一个电话，他正在街上准备年货。

我跟他说：“何正强，你要一直活着，好好活着，为你曾经造的孽赎罪。”

电话那头喧闹至极，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楚我在说什么，挂电话的时候，我听见他跟柳百合说：“光子的电话。”柳百合说：“叫娃回来过年。”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那细微的痛传遍了全身。我看了看还在睡觉的两个女人，出了家门。

那天天气很好，太阳很耀眼，那天空像极了我从牢房里出来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