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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原点（第1页）

挣扎了许久，我的人生又回到了原点。若是那一天李淑芬没有给我打那个电话，或许这一切早都结束了。

来到魔都的这一年，发生的这一切真是魔幻极了。

电话响了起来，是何生打来的。她看起来很担心我，问我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回家。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出房间。格子间里还能看见那一群和我一样的小伙伴，他们为了生活在努力扮演着自己都厌恶的那个人。

出了大楼，看见漫天飞舞的雪花，这座常年不下雪的城市。竟然下雪了。我沿着街道一路前行，雪花落在我的身上，迅速消融。有人看着天空飘下来的雪花，快乐地尖叫着。我停下脚步，看着他们快乐的样子，那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得、最简单的快乐。他们看见我在看他们，有些不好意思，停止了刚才的行为，拉着旁边的人走了，边走边伸出手，去接天空飘下来的雪花。尽管什么也没有接到，但是他们的笑声、他们的快乐却是那样真实。

看着他们，我的嘴角不自觉地跟着上扬。没有想到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我还能有机会感受一次快乐。

这一场雪成了这座城市里人的一次集体狂欢，大家新奇地看着这场雪。虽然这雪像一场幻境，会很快消失，但是他们依旧因为这场雪而欣喜着。

我打电话给楚阳，跟她们说：“上海下雪了，你们要不要出来看看？”

听见我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这两个女人显然很开心。我站在一座高架桥上点了一支烟，看着城市里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不知道这座城市的人是否快乐，会不会有一刻也像我一样，觉得活不下去了。那他们又因为什么而选择活着的？我像一个哲学家一样思考生死的问题。

楚阳和何生裹着大棉衣很快就来了，她们也像孩子一样，在这一场大雪中手舞足蹈，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奔跑着。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就是我一生所奢望的。这就是我一生想要却得不到的最简单、最平凡的生活。

楚阳把一条围巾围在我的脖子上，说：“你看看你，脸都冻红了。”

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手。瘦下来的楚阳像一个孩子，一个长不大的、可爱的小女孩。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只是此时还有退路吗？好像已经没有了，我必须尽快结束这一切。

我看见远处的何生拿着手机对着我们，她把她拍下来的照片发给我。照片里我和楚阳像一对普通情侣一样，她仰着头看着我，我伸出的手刚好遮在她的头顶，我们身后是高楼大厦，天空飘着雪花，一切甜蜜而唯美。

楚阳看着照片傻傻地笑着，她说：“何光，我们回家吧！

我们回农村去吧！”

我说：“好啊！我处理好这一切，我们就回去。”

我们三个沿着这条长长的马路一路向前，像是要走进一个新的世界里。

何生说：“马上要过年了，要不我们回老家过年吧？”

我没有接何生的话，楚阳像是在想着什么。

“何生，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要一直待在上海吗？”我问何生，我终究还是放不下她。

何生说：“对我来说，在哪里都一样。我在这里有很多病人，我不能离开。这座城市里隐藏着很多和我们一样的人，他们在努力生活着，伪装得和正常人一样，这个世界有一半人是我们的同类。”

“那你就打算这样过一生吗？”

“活着，活到没有人需要我的那一天再说。”何生说完这句话，转过头看着我。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说。

雪渐渐小了，城市还是原来的城市，刚才众人的那场狂欢结束了，城市再次恢复了宁静。

我们回到家时已经凌晨了，三个人就那样在街上走了几个小时，没有一个人觉得累。

房间一如既往地安静，这时楚阳才想起来问我：“你今天去公司，他们怎么说？”

这事被突然提起，我把早已编好的话告诉了她们。

“金总说给我安排一场直播，说说现在的情况。那么多人喜欢我们，这事应该很快就会过去，况且我们后面还有公司。

不过我已经跟他们说了，我不干了。”

“他们怎么说？”楚阳问我。

“他们说可以的，只要做完这场直播就好。”

楚阳听我这样说，便没有再多问。她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开始看电视。何生就站在我的对面，她就那样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