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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盈月有些坐立难安,但又不想让姑姑看出自己的情绪,只是看似柔顺地低下了脑袋,尽力遮掩自己。
她生父姓宁,当年在宁家生活的时候她还小,原本她对宁氏并不熟悉。
她到了谢家的几年后,这位姑姑开始对她格外关心,每年都会派人给她送些小物件,几年前甚至还来谢家做过客,她这才能认识对方。
宁氏亲切地拉着谢盈月的手:“不知不觉,月儿都长这么大了啊,若是你爹还在世,瞧见你这样子,定是欣慰。”
“姑姑恐怕说错了,我爹当年并不喜欢我。”谢盈月声音轻轻地说道。
宁氏愣了一下:“那是被狐媚子骗了!当初要不是那女人掏空了你爹的身子,你爹也不至于走得那么早!当时我是不在家的,若是我在,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狐狸精欺负了你,不过月儿,早些年的事儿,你应该也都不记得了吧?如今你知道的这些,可都是你娘和你说的?你娘与你爹都和离了,对你爹也略有偏见,你也不能全信了……”
谢盈月默默抽回了手。
她的确不记得父亲是如何待她的了,但她知道,爹还没过世的时候,将妾抬正了。
以妾为妻,要杖九十,那女子是良家女,并非贱妾,规矩倒是没那么严了。
但想要抬举妾室也没那么简单,他爹是做官的,背地里走了不少关系,花了不少银钱疏通,才让那女子做了妻房。
只这一点,她便知道自己这个多余的女儿,在她爹眼里是什么样的地位。
而且,她爹死后,父族开始争夺她父亲的家业。
那女子倒也没落得个好下场,族人以她本是妾室为由,将人赶出了家门,压根不承认她的身份,任她苦求也无用。
当然,她也没好到哪里去,各家都说她只是女儿家,无法撑起门楣,便自以为正义地将家业分了,以后族内一起照顾她。
他们的照顾,便是将她分给了族里一个没有后人的老嬷嬷,再给她一个小院子,将她关死在里头。
那时候她才多大呢?不过三四岁而已。
她病了,无人搭理,老嬷嬷见她一直喊娘,这才将她偷偷抱了出去,四处询问,挨家挨户地找,找到了谢家。
这些事儿她是都不记得了,老嬷嬷死的时候,都告诉了她。
哪怕只是听一听,她心里都无比的生气和怨恨,若是她记得,会更恨不得亲手杀了那些欺负过她的人!
那时候,没见到这位姑姑。
她在谢家过了几年之后,这人才写信又送物件来,说她父亲是如何的好,又说自己是如何疼她,可她已经不是个好愚弄的孩子了,那信里的话,她分得清真假。
只是谢盈月不想和宁氏分辩这些,因为这人压根不重要。
宁氏见她冷冷淡淡的,也不着急,只是耐着性子又道:“月儿,姑姑也是关心你,我看你这身上穿的衣裳……怎么这么老气啊?而且今儿你在这习艺馆待了一日,可是你娘不疼你了,所以你才躲到这里来?我也听说,你多了个姐姐,说是原配嫡女,只怕那个谢侯爷有了亲生的闺女,对你越发冷淡了吧?”
“没有,我爹对我很好,甚至比以前更好,姑姑你想多了。”谢盈月立即说道。
她说的是实话,平心而论,爹对她比对颂音要好许多。
他在颂音面前总是说不上话,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用,怕颂音嫌弃,所以很是忐忑小心,但和她以及小弟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个寻常父亲,高大又和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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