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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茉随沈老师傅来到堂屋门口,不禁回头再逡视一圈这和谐有序、田园沐歌般的小院,赞叹:“您这院子拾掇得真好,雅俗共赏,清爽宜人。”
沈老师傅笑着谦虚:“一个人住,闲着没事瞎捣腾。”
屋里布置整洁颇具意趣,谢茉略略一扫便跟沈老师傅进了书房。
谢茉从挎包里取出稿纸:“沈师傅这是我的稿子,请您斧正。”
沈老师傅笑呵呵:“提提意见罢了,不敢称斧正。”
他接过去读,读着读着,眼角眉梢的笑渐渐收敛起来。
粗读一遍,他吁了口气,又从第一行细细研读起来,过了好一阵子,他目光自纸页剥离,看向谢茉:“真是篇好文章。”
他清瘦矍铄的面上一派复杂赞赏。
“读起来荡气回肠。”沈老师傅感慨,“用短短几句回顾历史调起情绪,先声夺人,中间对而今人民大众的数言更是振聋发聩,犹如静夜钟声,发人深省,此后描绘的未来让我一个六旬老叟都热血沸腾,可恨天不假年,看不到那般波澜壮阔的未来。”
“大气,回味悠长。好文章。”沈老师傅连连赞叹,看向谢茉的眼神溢彩连连,“年纪轻轻有这样一份广博心胸,当真了不起。”
“您老着实过誉了,我万万不敢当。”谢茉惊愕于沈老师傅的夸赞,可她心虚,她笔下的未来她亲眼领略,而非她胸怀广大。
她站在时代的肩膀上,书写既定事实。
因此,她字里行间充斥着笃定。
沈老师傅眨眨湿润的眼睛,摆摆手。
使他动容的是谢茉字字句句满溢出对国家、人民的热爱和信心。
和当年儿子站在他面前宣布要去参军报国时的神情如出一辙。
沈老师傅侧眸看向书架上的相框,黑白照片中的少年眉目英朗,眼神坚毅。
谢茉循着沈老师傅的视线看到这张照片,余光瞄见老人家面上不受控地流露出悲戚怀念之色,识趣地没发问,停顿一会儿,指了指相框一侧摆了一排十来个姿态年龄各异的老虎木雕,状似随意问:“这些老虎是您自己雕刻的吗?”
“是。”沈老师傅将情绪整理好,重拾精神说,“几十年的爱好了。”
谢茉故意放松语调:“看来您格外爱虎。”
“此虎非彼虎。”沈老师傅温和地笑了笑,叹息。
兴许是很久没跟人诉说了,沈老师傅动动嘴唇,便打开话匣子:“照片中的是我儿子,十几岁离家参军,便再也没回来,生死不知。没确切消息,我总觉着他还好好活着。”
谢茉抿唇,不知从何安慰。
沈老师傅并不需要谁安慰,这些年什么情况他都假设过,理智上讲儿子在世的可能极小,但心里仍有一簇萤火般的希望。
他伸手捧起最旧的老虎木雕,说:“他生下来就壮实,他娘便给他起小名大虎,我就雕了这木雕给他玩耍,你瞧左耳朵还被他咬掉尖尖。”
“以后,他每过生辰,我便赠他长大一岁的木雕老虎。”顿了顿,他补充,“直到他离家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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