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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庭煦将她们分开。
“要送灵璧走了。”卫庭煦道,“天气炎热,只怕放置太久会生异味。你也不想灵璧最后走得不体面。”
她带着喧嚣的举国盛宴的气味回到了僻静的小屋子里,有些格格不入。可无论她从何处归来,总是能一语说中要害。
卫庭煦一直都是个无比理智而现实的人。
依依不舍地放开了灵璧的手,眼睁睁地看着灵璧身处陌生的棺木中,甄文君一直在强忍泪水。阿母曾经说过人在刚死之时还是有一魄留在天灵,能够听见周围的声音。若是亲朋好友哭得太凄惨他们便不能安心离去。甄文君不想让灵璧不放心,可不争气的泪水无论如何忍不住。
“哭吧。”卫庭煦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你要记住今日为何而哭,痛哭过的人才会变得更强壮。”
知道阿母死讯之时她感受到的是割心之痛,而灵璧离去让她懂得,再舍不得也只能放下。
她本来想要将灵璧留下的护腕随灵璧一块儿入土,想了想还是留下了。
若是它也消失,多年之后去何处寻觅灵璧曾经在这世上活过的痕迹。
她要带着铁护腕一块儿往前走,走在晴天之下,行遍山川湖泊,成为灵璧的眼睛,替她去看更大的世界。
灵璧离开了,更多的事却在前方等着她们。
李延意刚刚登基还未睡个安稳觉便召集了卫纶等人到太极殿议事。说如今大战刚过民生凋敝,黄土逆贼还在国内作乱,胡蛮余孽亦是在边关虎视眈眈,可是大聿接二连三的战事过后国库空空更是无兵可用,眼下最最紧急之事便是发展农耕恢复经济。
李延意自小没有接受过储君教育,没有太子太傅太子太师围在她身边,一切都靠左旭教导且自行从各古籍经典中提炼治国之策。
曾经有段时间她最喜欢做有两件事,一是出入各大清谈,听取各个清谈大家们的议论。十六岁之前听得相当上瘾,每回都废寝忘食流连忘返。可自从芙蓉散泛滥之后,吸食了芙蓉散的士大夫们愈发放浪形骸,清谈之上诸多光怪陆离之事让李延意越来越反感。圣人越来越少,假装圣人的欺世盗名之辈越来越多,排场却有增无减,之后李延意便不再去了,改为自行举办雅聚。
雅聚便是她爱做的另一件事。她和阿歆也是在雅聚上认识的,这是后话了。
她邀请诸多名副其实的当世名儒参加雅聚,除了名流之外还有很多著名才女。每一次雅聚都有一个主题,或是挥毫泼墨或是吟诗作赋,讨论前朝政治得失和财政走向都是她喜欢的主题。雅聚之上她笼络了不少名门名士,为她如今登上帝位奠定了稳定的根基。
只不过治国之策侃侃而谈容易,真正执行起来会遇到很多空想时难以想到的阻力。
李延意和众臣议论至深夜才回到怀琛府。禁苑内新的寝宫还未修筑完毕,李延意不想住在李举旧居,宁愿继续在怀琛府住到修筑完毕再搬过去。
在马车上已经睡了一遭,带着一身的疲劳回到府中就看见阿歆站在院中,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怎么起来了?”李延意立即上前,“你浑身是伤该卧床静养,怎么能起来吹风?快快随我回去。”
李延意扶着她的肩膀,见阿歆低着头摇了摇,没有说话,但李延意知道她想说什么。
“谢扶宸已经被押入诏狱,谢氏除了逃走的之外全都收押,择日问斩。”
阿歆嘴角动了动,跪了下来:
“谢氏阿歆愿随家君一同赴罪,请陛下成全。”
“我若是不成全呢?”
“那阿歆只能自我了断。”
李延意叹了一声:“你我都知道这一日终会来临,只不过今日胜者是我,否则的话谢扶宸也会同样对待我,对卫家长孙家林家左家亦如是。阿歆,我说过我会保住你,不容许任何人对你我之事指点。我更要封你为后,与我共享万里江山。”
阿歆依旧是那句话:“请陛下成全。”
李延意咬得两腮发紧,再次重复道;“寡人不许!来人!让阿歆回去!严加看管!”
“是!”一直守在一旁的护卫上前要拉起阿歆,李延意怒道:“谁让你们碰她!”
护卫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别为难他们了,他们不过是忠诚于你又有何错。陛下不过是想囚禁我。”她抬起手臂,和在一块儿,“将我绑起便是。还是说陛下要让我自己动手?”
李延意见阿歆如此,胸中一口闷气上涌,多日的疲累共同发作,只觉得天旋地转,随即晕了过去。
第116章神初十一年
算起来李延意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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