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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忽然被一只大手挑起,两根修长手指在他头盔的搭扣上摆弄两下,然后禁锢在头上的闷壳子就被摘了下去,扔到一旁副驾上。
裴溪洄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现在肯定丑爆了。头发乱七八糟,脸上泪和汗混成一团,或许还有从海风里沾到的小沙子粒。
好不容易见面,他不想让哥哥看到自己这么丑的样子,但又贪恋靳寒掌心的温度,于是努力向前探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用脸颊去蹭他的掌心,一如既往的宽大温暖。
那只手先在他额头抹了一下,可能在帮他擦汗,之后顺着脸颊滑到喉结上,轻轻一点。
“嘴张开。”靳寒命令。
裴溪洄乖乖照做,张开嘴给他看。
同时迟钝地感觉到嘴巴里有一股浓郁的铁锈味,可能是哪里破了。
他一紧张就忍不住咬舌钉,今天戴的水蜜桃钉又有个向上的小桃尖儿,容易划破口腔。
靳寒看一眼,从车载冰箱里拿出瓶水。
他把水拧开,一只手捏着裴溪洄的下巴,另一只手把水瓶举到他嘴边,慢慢往里灌。
冰水大幅度缓解了嘴里的刺痛。
靳寒不让他咽,让他漱口。
裴溪洄听话地咕嘟两下吐掉,来回几次之后,靳寒才让他喝第一口。
嗓子干哑到冒烟时灌进来一大口冰水,把喉咙润湿,那爽感瞬间翻倍。
裴溪洄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瓶,喝完张张嘴尝试发声,发出来的第一个音就是“哥”。
靳寒没理他,用剩下半瓶水冲干净自己的手,然后再次掰开他的嘴。
“伸出来。”
裴溪洄瞬间红了眼,眼底潮热一片。
他伸出舌头,靳寒帮他摘掉那颗折磨人的小钉,又碰碰他耳朵:“听得到吗?”
裴溪洄摇头:“听不到,嗡嗡的。”
耳鸣从下车开始持续到现在,所以他刚才根本就没听到靳寒一指一令地在说什么。
他也不需要听。
十八年相处,他们之间早已默契到无需语言去交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是话。
靳寒碰碰他喉结,他就知道要张嘴。碰碰他脸颊,他就知道要摘舌钉。碰碰他耳朵,他就知道是在问他能不能听到。
除了哥哥,也没人会帮他做这些。
“耳膜没破。”靳寒声音还是冷,一边说一边把他拉到怀里,两只大手一左一右盖到他耳朵上慢慢揉,揉到整只耳朵都发烫后低头附上去,往他耳朵里轻轻吹了一口气。
裴溪洄能感觉到被吹的那只耳朵一下子就通了,轰鸣声减轻大半,第二只耳朵也吹完时他的泪再也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奔涌出来。
“好了哥,不疼了……”
他垂着脑袋,声音哽咽。
时隔大半年再次被哥哥圈进怀里,耳边鼻尖全都是对方身上的温暖气息,他只感觉一颗心都被掏出来揉散了、捏化了、拧成一只叽叽响的气球小狗。
他把脸埋进靳寒肩窝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没忍住在他肩头蹭了蹭眼睛。
靳寒指尖颤了一下,把他从怀里挖出来,看到他满脸的泪,哼笑一声。
“你还有脸哭啊。”
“我劝你在我发火之前给自己想出个解释得通的理由,否则我会默认你刚才干的蠢事就是为了见我一面,那你真的要挨打了。”
裴溪洄抬起眼,路灯下他满眼星光。
“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话没说完,裴溪洄的手伸到他肚子上,按了一下胃。
靳寒一怔,全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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