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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旧日阴影 阳春白雪（第2页）

“那我只好……”神蛊温皇眼神一厉，霎时间态度松软，“亲自斟酒。”

“哼，算你识相。”千雪孤鸣坐到对座，接过递来的酒杯，低头与杯中影对眼，“这是什么酒啊，哪会这么像血？”

千雪孤鸣一口喝干，随后感到热流焚体。他瞪大双眼，盯着兀自摇扇的神蛊温皇，如鲠在喉。

神蛊温皇明知他的感受，故意问道：“好喝吗？”

千雪孤鸣擦去汗珠，惊异道：“我咧！竟然这么烈！心机温仔，别跟我讲这是你酿的酒。”

“此酒是血织女所赠。”

“喔，原来是血……你讲啥！”千雪孤鸣不可思议地问，“你什么时候交结的那个异类？”

“不久之前。”神蛊温皇唉声叹气，“为了这坛酒，吾可是付出了一座还珠楼啊。”

…………

‘钵昙摩罗、月娘、血织女，这三个身分都是由还珠楼带出。虽然吾不介意曝光，但是这些情报优势足以构成威胁。威胁不论大小，都该连根拔起。’

听到敲门声，明月长泠过去开门，询问来人：“什么事？”

冥医诚恳地表明来意：“我听说你手里有万毒血，我想讨一滴血作为医治藏镜人的药引。”

“可以。”

‘这么好讲话？’冥医暗自诧异，同时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不想跟明月长泠打交道，不只是因为观念冲突，更因为一个人。

“你很意外。”明月长泠凝视冥医，自医者仁心之中，窥测到鄙夷与忌惮，“杏花君，掌生握死幽冥君的传人，吾不曾见过你。所以，你在畏惧什么？”

冥医汗流浃背，吞吐其词：“我……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啊，我还有事，先来去了，再见！”

“万毒血不要了？”明月长泠化出一个瓷瓶，在冥医回头时失手打碎，“抱歉，手滑。”

“啊？万毒血！”冥医大惊失色，忍不住冲她发火，“你戏弄人也要有分寸！毁掉药引等于害死病人，你知道吗！”

“藏镜人死，会有很多人因此得生。一人生万人死，杀一人救万人。”明月长泠指着冥医问道，“你想否认吗？”

冥医骇然后退，仿佛看见了妖魔鬼怪。他想不通是哪里露出破绽，更想不到该如何做出回答。

“一视同仁的医生，一视同仁的牺牲。”明月长泠又化出一个瓷瓶，丢向被她逼进过道的冥医，“教训吾，你还不够格。”

明月长泠赶走冥医，追忆恍如隔世的云烟。道域内战已远，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明明是自己的回忆，却好似别人的故事。

“这就是回不去的感觉吗……”明月长泠把手贴在心口，“心空空，情空空，爱也空空，恨也空空。”

迷茫中，她想到缺舟一帆渡，这个“秃驴”朋友。出气也好，倾诉也罢，总之她想见他。

“地门……”明月长泠开启空间之门，但还是跨不过心中的坎。

缺舟一帆渡察觉波动，转身与明月长泠相望。界限两边，他不能离开地门，她不愿踏入佛国，看似一步之遥，实则不啻天渊。

明月长泠仍在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迈出这一步。她想冲动一次，直觉却警告她别再重蹈覆辙。

不等她思考前车之鉴何在，缺舟一帆渡吹响天人笛。思能接触之后，她看到缺舟一帆渡伸手，越界将她拉入无水汪洋。

回过神，一张石桌横在他们中间。这是她第三次坐在这里，又是不一样的心情。

第一次他们差点断交，第二次他们真正结交，她希望这一次……

“又见面了，缺舟。”明月长泠抢先问候，简略的称呼让缺舟一帆渡微愣，“如果听不习惯，我可以改回去，反正我也叫不习惯。”

缺舟一帆渡解释道：“只是恍惚，原来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我也想不到，我会跟秃驴做朋友。”明月长泠掏出无我扇，摆在天人笛的旁边，“记得你问过我，我确定钵昙摩罗是我吗。”

“你确定。”

“现在，我不确定了。”明月长泠看着缺舟一帆渡说道，“爱得莫名其妙，恨得莫名其妙，执念更是莫名其妙。我找回了自我，却又好像永远遗失了。”

缺舟一帆渡一震，听见明月长泠迷惑地问：“我真的是我吗？”

缺舟一帆渡回答道：“是你，不是你，不还是你？”

明月长泠不禁苦笑：“哈，是我。你真是了不起……不，是我连三岁小孩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