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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跳楼（第1页）

“滚！我再说一遍！想都别想！滚！”“你们还是人么？还是人么！我女儿身子还没凉透，你们就像秃鹫一样围在旁边等着盼着要挖走她的肾脏！你们简直是畜生！”急救室门口，刚刚失去女儿的夫妻两个显然还没能从这场悲剧中接受悲伤的事实。面对前来劝说的医生，他们歇斯底里地谩骂着，甚至几次差点挥起拳头。“二位。”我看到满眼猩红的萧鸿渐走上去，一米八几的模特身高蜷在两人面前，折出令人心酸的卑微和恳切。“我知道这个时候跟你们提这样的要求真的很过分，可是我也是个父亲，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女儿从一出生就因为早产双肾功能发育不全，每周两次透析，苦不堪言。她还不到六岁，我就想让她活着，像其他健康孩子一样能上学，能多看看这个世界……”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萧鸿渐如此狼狈的样子。想当初他横晃着走进我的生活，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副胸有成竹，把一切尽掌控在握的模样。可是此时此刻我看着他，除了看到一个为了女儿不惜放下一切尊严去乞求的可怜父亲之外，什么也看不到。我的心脏感同身受地疼着，几乎能从他身上看出我自己曾经设想过无数次的模样。如果是为了给真的得了重病的涵涵索求一份匹配的骨髓捐赠，哪怕让我跪下来恳求，我也一样在所不惜。难怪人家都说，如果生命能兑换，疾病可以转移——相信天堂口一定挤满了父母。“我警告你不要再做梦了，我绝对不会让我尸骨未寒的可怜女儿再受切割之苦。”“她才八岁，她有什么过错，凭什么要遭遇这一切！”“你的女儿和我有什么关系。现在我的女儿死了！她已经死了！就算全世界的人命拿来兑换，也换不回我的女儿！”“你给我滚！马上滚！再敢废话我对你不客气！”伤心欲绝的父亲拉起歇斯底里的母亲，在极尽伤痛和激动的情绪驱使下，他冲着萧鸿渐和医生下了最后通牒。医生无奈地举起双手，挡在身前：“好了好了，您先别激动，我们知道了，知道了。”他转脸看向身后的萧鸿渐，做了一个十分为难的表情：“萧先生……实在是没有办法。”我拉紧涵涵的小手，始终站在一侧不远不近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我看到萧鸿渐的脸颊微微抽搐了两下，目光突然沉了下来。“多少钱？”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且压抑。“只要你们愿意开个价，我——”“你他妈混账！”孩子的父亲抡起一记重拳，狠狠砸向萧鸿渐的脸。隔着数十米远的距离，我甚至都能听到血肉模糊的声音，甚至都能感受到那些血液喷溅出来，温腥的热度。“先生你别这样！别动手！”医生尖叫着拉开人，同时叫来了医院的保安。几个人分离拉开对着萧鸿渐疯狂施暴的男子，场面一度混乱不堪。“萧先生！萧先生你没事吧，快去包扎一下吧！”然而萧鸿渐丝毫不顾周围人的劝说，立身撑起，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刚刚失去女儿的父亲。“打完了没？打完了，我该报警了。”他满脸都是血，衣襟衬衫上早已污秽不堪，可是一双眼睛里却闪着近乎残忍般的通透明澈。他说，秦先生是吧，我听说你是在职公务人员。故意伤人构成轻伤的，不仅要面临行政拘留，还会影响公职。“除非你能得到我的谅解书。”那个姓秦的男人瞬间愣住：“你……你故意的？”萧鸿渐用手背狠狠抹去脸颊上的血迹：“孩子没了，我深表同情。可是你还要为你的妻子父母想一想……日子还要过下去的。只要你愿意在捐赠协议上签字，我就答应不追究你打伤我的任何责任。”男人哑了哑声音：“你……你还算是人么！”萧鸿渐面无表情：“这一刻，我是不是人都不重要。我跟你一样，只是父亲。”“砰！”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恐慌的巨响，紧接着是一阵阵高八度的尖叫声。“跳楼了！有人跳楼了！”就在萧鸿渐与这个女孩父亲交涉纠缠的时候，没人注意到早已心如死灰的母亲竟然偷偷退到窗边，直接从三楼窗户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