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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张雨亭只是略微皱了皱眉。
没有眉毛的脸做出“皱眉”这个动作,幅度并不明显,而气息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依旧像一尊被供奉在神龛上的泥胎木偶。
没有愤怒,也没有发疯,只冷眼旁观众生百态。
江晨的心情反而愈发下沉。
他其实更希望张雨亭受到刺激而做出点什么反应来,至少说明她还留有一丝人性。
如今她连导致她入魔的罪魁祸首都快要忘记,世间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东西吗?
从此彻底沦为天道的打手,以神性替代人性,四处诛杀妖魔,成为雷劫的具现化身?
这种结局,对于一个曾经纯粹的求道者来说,不知是欣慰还是悲哀……
江晨叹息一声,这口气,叹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长。
他看着眼前这个冷若冰霜却神圣出尘的女子,最后说了一句:“那么你必然也不会记得我了……”
“记得。”
短短两个字的回答,在江晨心中引起的波动,不啻于一道惊雷。
他的脸本已偏过半边,此时又蓦然回转,盯着那个看起来依旧淡漠高远的女子,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你还记得我?”
“记得。”
仍是两个字的回答,语声中带着凛然之意,清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对于此时的张雨亭而言,能说出这两个字,就是道生一,有与无,质的变化。
……
雨声好像渐渐小了。
雷声也有好一阵没响起了。
上官玥终于从宫勇睿怀中抬起来,又挣脱了谷玉堂的手掌,满脸通红,话也说不出一句,转身就如兔子一般逃出门去。
谷玉堂从她的背影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长长地叹了口气。
“师弟,我觉得她好像对你有意思啊?”
“没有没有。”宫勇睿连忙解释,“是因为她刚巧在我旁边,那一道雷又来得太突然,所以她一时情急才随便找了个东西抱着。如果换成是你肯定也一样!”
“是吗?”谷玉堂略带惆怅地皱起眉头,“看来我真的不该跑去关窗户……”
又呆坐了片刻,谷玉堂告别宫勇睿,心神不属地往外走。
地面大滩积水,他避也不避,细雨洒在他身上,他恍若未觉。
直到看到一个孤单幽魅的身影,他才回过神来,放慢了脚步。
小幽背对着他,一个人站在花坛边上,默默地望着远方浓厚的乌云。
细雨落在她半透明的身躯上,没有丝毫凝滞,径直穿透过去,在地面激起涟漪。
若是正常人看到这一幕,必吓得尖叫逃跑。还好,谷玉堂已逐渐习惯了她的神出鬼没,虽然仍有些发怵,但还是走过去,在她身后五步外站定,小声问:“小幽姑娘,你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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