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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轻舟!”
解予安嗓音冷厉,嘴唇紧抿,平日苍白清凛的脸上浮现几分薄红,一副气恼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僵持冷静了足足十几秒,他侧身背向纪轻舟的方向,稍稍压低语气开口:“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说话不是放屁。”
“……”话是原样照搬的,可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奇怪。
但纪轻舟明白这家伙嘴有多硬,要他服软不容易,于是见好就收,合起牙粉罐子放回原位道:“洗澡吧。”
刚要迈步出门,又回头补了一句:“我们这是君子之争,别跟你家里人告状啊。”
嘱咐完,这才放心地走出盥洗室。
听见房门被关上的声音,解予安又等了片刻,直到门外传来纪轻舟打铃呼唤黄佑树的声音,才将手杖放到一边,走到浴缸旁,俯首掬起了一捧水。
正要闻闻有没有异味,他倏然动作一顿,撒开水珠,直起身体,低声嗤了句“幼稚”,接着若无其事地解起长袍衣扣。
·
另一边书房,纪轻舟直到坐在桌前,摊开本子准备画图的时候,心里仍存着几分气闷。
但他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旦认真投入工作,便将之前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
在依据设计图绘制西装的款式图时,他不禁想起了毕业后第一年,在恩师推荐下去伦敦萨维尔街实习的经历——那是世界顶级西服手工缝制之圣地。
在那实习工作的一年里,纪轻舟每天一睁眼就是画样、排料、剪裁、缝制西装,突飞猛进的除了手缝技术,便是制版裁剪。
西装的基础样板,原型制图的计算公式,刻在脑子里,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后来,他觉得定制西服的工作沉闷,就选择加入了一家快时尚品牌的总部设计团队,但这一年的高级定制经验依然给了他深刻的影响。
可以说,他敢于选择在此时的上海自己开设一家成衣铺,而非去裕祥时装店做领工资的设计师,就是因为那一年高强度的工作练习给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让他觉得即便自己年轻,他的裁缝技艺也未必会比那些老裁缝差。
花了半小时画完西服套装与衬衫的款式结构图,纪轻舟依据图纸快速绘制原型纸样,然后依据客人尺寸做修改调整。
时间不知不觉流淌,等制版工作完成,已经是两个钟头后了。
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纪轻舟将纸样与手稿折叠收好,起身关灯走出房间。
深夜的解公馆静悄悄的,长长的走廊里点着几盏壁灯,愈发烘托出沉寂的氛围,令纪轻舟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推开卧室门,天花板悬吊的枝形灯光芒洒落在他脸上。
八角窗前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紧闭,解予安躺在床上,背朝着门口的方向,不知是不是还在生闷气。
纪轻舟尽量放轻动静地关上房门,拿上睡衣去浴室洗澡。
洗漱出来后,他蹑手蹑脚地关了吊灯,躺到床上,打开了茶红色的台灯。
正当他准备拿起手稿本再看几眼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的时候,一扭头发现解予安不知何时翻过身来,枕着枕头平躺在床上。
他静静地闭着双眸,除去了纱带的脸庞沐浴着微亮的台灯光线,难得地显出了几分温柔。
纪轻舟忍不住凑近过去,想瞧瞧他睡着了没。
刚靠近几分,连他的影子都还没覆盖到男人的身上,解予安便开口道:“没睡。”
“你怎么知道我在观察你睡没睡?”
“猜的。”
实际是因为闻见了愈来愈近的蜜瓜香味。
“心理博弈是吧?”纪轻舟转身拿起《福尔摩斯》,翻开书页问:“要听睡前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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