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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一阵风忽然推开黑云,空中短暂地露出半轮月,冷寒寒的月光落下来,透过了那被掀开的半片瓦。
底下的沈却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倏地仰头往房梁上看了一眼。
虽然谢时观眼疾手快地合上了那片瓦,但还是叫沈却看见了。
沈却心跳得飞快,脑海里跳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即冲出去将这人捉住,可惜事与愿违,他眼下身上没半件衣物蔽体,只能在屋里干着急。
随手扯了套干净衣裳换上后,沈却立即推门出去察看。
耽搁了这一会儿,那屋顶上的贼人早就跑没影了,沈却捺着咚咚的心跳声,摸着腰间弯刀将小院搜寻了个遍,却只在雪地上找到一串被人用脚糊开的行迹。
连脚印都记得处理,这人想必也是料定他不敢赤身裸体往外追。
他肯定什么都看到了,沈却懊恼地想,自己方才怎么会一点也没觉察到?
此人能在内府中来去自如,又是练过武的,只怕不是王爷养的死士,便是同他一般的亲卫,他记得王爷身边也有几个会武功的婢子,沈却没与她们交过手,并不知她们功力深浅,但他猜她们的功夫也不会低。
怎么办?
无论是谁,若是将他的秘密告给了殿下,殿下……会怎么对他?
他不由得想起内府中曾有过一位很漂亮的小奴,有段日子很受王爷的宠,可惜风光不过几时,出门时不仔细让失控的马匹踢伤了腿,虽然保下了一条小命,可脚却坡了。
只是坡了脚,谢时观便让沈向之将他打发了。
而他这些年作为谢时观的左膀右臂,知道殿下太多秘密,到时候只怕连被打发的机会都没有。
他会死。
他一定会。
这么多年为雁王出生入死,几次死里逃生,沈却已经不怕死了,可他怕谢时观也会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看他。
旁人怎样看他都行,唯有谢时观……
王爷、他的殿下。
他怕极了,整个人站在雪中微微地发起抖来,脸颊与嘴唇顿时失了血色,看起来竟比受刑那日看起来还要虚弱。
*
翌日,天晴。
沈却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一整夜,他睡不着,幻想中的告密者将他的秘密揭发了一千次,而谢时观则将他杀了一千遍。
因此卯初时他忽然受到王爷传召,沈却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脚软。
“殿下有说唤我何事吗?”沈却抬手冲着那眼生的仆役比划。
那仆役目光冷淡,见他比划,只摇摇头:“您别比划,奴看不懂——殿下只吩咐奴带您过去,旁的什么也没说。”
他是读不懂手语,但还是误打误撞地回答了沈却的问题。
沈却于是只好披上外袍,跟着这仆役提心吊胆地进了雁王殿下的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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