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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对方的本钱很雄厚,自己想要能谈成这桩生意就势必也要给出丰厚的回报才行了,然而高务实现在偏偏不太方便。
高务实心里很清楚,自己刚刚晋爵国公,而且是继李善长之后唯一的文臣国公,可谓举世瞩目,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双嫉妒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在这种时候,自己的最佳做法就是化身成一个小透明,尽可能淡出众人的视野,至少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然而这本身就很困难,因为自己不是什么空头国公,而是身兼首辅和户部尚书,简直权倾朝野的一位实权国公。在这种情况下还想淡出众人视野,谈何容易?
而如果要给予田义因为提供南京内幕的相应回报,事情就变得更困难了。因为田义不是外廷官员,自己这个首辅并不能在外廷政治体系内给他什么好处,如果要给好处,只能由内廷来给。
内廷名义上的“一把手”自然是陈矩,而陈矩是自己多年的老盟友,让他帮忙给田义好处是不难做到的。可是问题在于,陈矩这个“内相”之所以能一做二十年,那是因为他足够听话——听皇帝的话。本质上来说,内廷真正的一把手,其实是皇帝。
皇帝在内廷的权威,毫无疑问远高于他在外廷的权威。这不必多解释,外廷的文武官员是皇帝的臣子,而内廷的宦官那可是皇帝的家奴。
臣子在皇帝面前是有“议价权”的,或多或少罢了,而家奴在主人面前可没有什么议价权——你整个人都是皇帝的所有物,你议个屁的价?
这就好比随高渊西征的某些京华大员,一旦犯了错,高务实一纸命令随便就给叫回京师面壁思过了,而只要高务实没说让他们自辩,他们就连申辩都不敢。
为啥?因为他们的身份是高家的家丁,是他高务实的家奴,连自身性命都是高务实的。就算高务实直接杀了他们,也不过去新郑县衙交两头牛或者相应的罚款了事——无论他们此时在京华的地位有多高,结果都是一样。
而这还是高务实杀自家家丁,如何换了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杀自己的宦官家奴,他连牛都不必交——废话,交给谁啊?
皇帝杀宦官可不比杀大臣,要杀大臣确实也能做到,但那是有反噬的,而杀宦官就不一样了,根本没有什么反噬,甚至多数时候外廷还会拍手称快,夸皇帝干得漂亮。[嘉靖:你要不再想想?朕当初可是差点被一群宫女勒死……]
总而言之,内廷看似陈矩说了算,其实是皇帝说了算。就算陈矩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皇帝,或者说皇帝通常不会因为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驳了陈矩的面子,但田义已经是南京守备太监了,如果要给他好处,那就只能调回北京司礼监,而且正常来说,只要这是提拔而不是平调,那就该让田义成为秉笔太监之一。
秉笔太监啊!如果说内廷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可以类比外廷的内阁首辅,那么秉笔太监就相当于内阁辅臣,那可是堂堂阁老啊!你看哪位皇帝会对一个阁老位置的安排毫不关心,只要首辅一提就不假思索的答应?
说实话,高务实都不敢说自己对朱翊钧的影响力有这么大,可能只有三伯当初对先帝的影响力能大到这个程度。毕竟,他高务实和朱翊钧是同窗关系,三伯和先帝那是师生关系……甚至几乎可以类比父子关系了。那能是一回事吗?
至于陈矩,他虽然深受朱翊钧信重,但恐怕他对朱翊钧的影响力比自己都颇有不如。至少自己如果非要推荐某人做阁老,只要这个人不是太倒朱翊钧的胃口且资历什么的都够,那么就算朱翊钧不是很喜欢,也可能因为自己的坚持而选择给自己一个面子答应下来。可是陈矩嘛……未必能做到这种程度。
当然,朱翊钧能让田义做十三年的南京守备太监,说明他还是很看重田义的,陈矩如果真推荐田义出任秉笔太监,朱翊钧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反感。
只是……毕竟兹事体大,自己如果请陈矩去做这么一件大事,先不说人情欠了多少,至少肯定会引起内外关注,最后几乎肯定会被外廷官员发现蛛丝马迹,然后自己希望尽可能在这段时间淡出众人视野的愿望就落空了。
高务实越想越皱眉,等回到春和宫西偏殿,也并未立刻休息,而是在思来想去之后,召集了几位家丁,给了他们每人一封简短的信件,让他们送出皇宫之外。
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将面临一些以往没有遇到过的挑战。不仅要应对沈一贯等心学派官员的明争暗斗,还要处理与南京勋贵的关系,更要想办法与陈矩、田义不着痕迹地交换意见,谈妥相应事宜。
夜深了,春和宫内却依旧灯火通明。忽然,又是电光一闪,一道惊雷猛然劈下,随即便有噼里啪啦的一场暴雨莫名袭来,仿佛是给高务实初至南京的洗尘式。
然而,南京守备太监也不太可能完全与南京官场、南京勋贵们沆瀣一气,否则每次上报都是南京上下歌舞升平,官员勋贵忠心勤勉,那皇帝但凡略加思索都知道绝对有鬼——朕派你去南京是要你监督当地的,结果你说南京万事如意,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当朕是白痴么?
按着这个思路,高务实敢肯定,田义一定知道南京很多真实情况,只不过他需要判断是否有必要将这些情况上报。
报不报,报多少,何时报,如何报,这都是需要权衡考量的。
高务实觉得,从刚才田义的态度来说,他可能只是想先在自己这里露个面,暗示一下他知道南京的某些内幕。但当自己欲要发问时,田义又打断并转移了话头,可见他不打算直接“投诚”,而似乎想要做个姿态……
这种做派高务实是很熟悉的,因为在官场上太常见了。一般而言,如果对方这样表现,那么大概率是对方有意与自己合作,但是他需要待价而沽,因此只稍稍表露一下,彰显他的重要性,然后就等着自己主动找他“报价”。
说实话,高务实对此并不反感。合作嘛,本就是一种生意,而生意就是交换,你提出你的条件,我提出我的要求,如果双方都能接受,那这生意就是值得做的。
当然,这只是简单的描述,一桩生意要能做成,双方必然还有一个讲价的过程,而这一过程可长可短,有时候久谈不拢,有时候一拍即合。
摆在高务实面前的情况还算明了,田义作为在南京守备太监任上干了足足十三年的“老南京”,他手里掌握的内幕几乎不可能少,甚至因为地位足够高,他知道的内幕极有可能还是非常核心的那种。换句话说,田义的“本钱”足够雄厚。
既然对方的本钱很雄厚,自己想要能谈成这桩生意就势必也要给出丰厚的回报才行了,然而高务实现在偏偏不太方便。
高务实心里很清楚,自己刚刚晋爵国公,而且是继李善长之后唯一的文臣国公,可谓举世瞩目,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双嫉妒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在这种时候,自己的最佳做法就是化身成一个小透明,尽可能淡出众人的视野,至少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然而这本身就很困难,因为自己不是什么空头国公,而是身兼首辅和户部尚书,简直权倾朝野的一位实权国公。在这种情况下还想淡出众人视野,谈何容易?
而如果要给予田义因为提供南京内幕的相应回报,事情就变得更困难了。因为田义不是外廷官员,自己这个首辅并不能在外廷政治体系内给他什么好处,如果要给好处,只能由内廷来给。
内廷名义上的“一把手”自然是陈矩,而陈矩是自己多年的老盟友,让他帮忙给田义好处是不难做到的。可是问题在于,陈矩这个“内相”之所以能一做二十年,那是因为他足够听话——听皇帝的话。本质上来说,内廷真正的一把手,其实是皇帝。
皇帝在内廷的权威,毫无疑问远高于他在外廷的权威。这不必多解释,外廷的文武官员是皇帝的臣子,而内廷的宦官那可是皇帝的家奴。
臣子在皇帝面前是有“议价权”的,或多或少罢了,而家奴在主人面前可没有什么议价权——你整个人都是皇帝的所有物,你议个屁的价?
这就好比随高渊西征的某些京华大员,一旦犯了错,高务实一纸命令随便就给叫回京师面壁思过了,而只要高务实没说让他们自辩,他们就连申辩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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