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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如刀,大雪之中,一队轻骑飞快朝京城方向赶去。
离年初一已过了五日,顾述白听见京城中传来的消息,当即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不顾一切赶回京城。
所幸台城的一应事宜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交给顾温卿和顾相,他足够放心。
他和玉扶在台城几乎朝夕相处,却没看出她腹中的胎儿还在。
那个原以为在御驾离京前就已经被放弃的胎儿,居然还在她腹中,而他这个做父亲的一点察觉都没有,这是他此生最为懊悔的事情。
怪不得,怪不得天枢天天给她熬那么多药。
一个没有病的正常人,便是补药也不该喝那么多。
怪不得,怪不得玉扶只是看见白发,就将长至膝下的头发一下子剪到不及腰际。
哪里是为了好看,不过是担心身体精气不足难以供养胎儿罢了。
故而他这一路轻车简从,日夜不歇,就想早一点回到京城看看玉扶,确认她安好才罢。
长生殿中,玉扶躺在榻上休息,鼻尖嗅到一股白梅寒香。
原来是瑶蓝将庭中的白梅折下插了瓶,正抱着那支高高的红瓶不知摆放在何处。
她低声开口,“就放在那边多宝格架下吧。”
瑶蓝朝她看去,依言将红瓶摆在离榻不远的多宝格架下,玉扶稍稍调整了姿势,让自己的视线能够完全看到那瓶白梅。
她嘴角翘起微微笑意。
瑶蓝无奈道:“陛下想大公子了吧?为何不把他召回来呢?”
玉扶摇头,“那怎么行?战事扫尾的任务不轻松,雪天路滑,这时候让他回来多有麻烦。更何况……我这不是没事吗?”
瑶蓝上前道:“还说呢,当时可把大家都吓坏了。三公子还被侯爷罚在雪地里跪了两个时辰,连黎小姐也陪着跪了一会儿。还有我,我……”
“你什么?”
瑶蓝面色古怪起来,不知是羞恼还是自责,“我被天太师好一顿教训,说我跟在陛下身边一辈子,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要不是我,三公子也不会护不住陛下……”
瑶蓝知道自己有错,她就是不喜欢天云破来指责她。
偏偏天云破就爱教训她,一个朝中的太师和宫中的女官,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她凭什么要受这个委屈?
心里这样想,她嘴上却没有反驳,还好玉扶没事,否则她怕是要被天云破指责一辈子了。
玉扶噗嗤一声,笑得梨涡乍现,“三哥被罚的事我知道了,父亲下手有分寸的,跪那两个时辰对三哥来说不算什么。我还听说,父亲对黎明兄妹二人很是喜欢,只怕黎兔和三哥的婚事很快就要提上日程了。”
“真的啊?”
瑶蓝听着替顾寒陌二人欢喜,“那太好了,我看黎小姐很喜欢三公子呢,为了他都肯在雪地里陪跪。想来侯爷也是看中这一点,才对他兄妹二人青眼有加吧?”
玉扶笑着看她一眼,“我怎么觉得这一摔,倒给你们摔出姻缘来了。三哥和黎兔,你和……”
瑶蓝立刻跳起来,“我没有!我真没有!”
说着脸红红地朝殿外跑去,玉扶不禁偷笑,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自然明白瑶蓝的心思。
这没有,多半就是有。
忽听见殿外脚步声传来,怜碧引着顾酒歌和殷姬媱进殿,他们是来看望玉扶的。
玉扶想从榻上坐起,殷姬媱忙上前扶她,“你慢一些,月狐医仙说了,你的身子还不能乱动。孩子虽然保住了,难免有些孱弱。”
玉扶朝她笑笑,慢慢坐起来,靠在柔软的鹅羽枕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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