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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在一刹间天旋地转,所有的矜持与试探似滚珠落散一地。深蓝的窗玻璃连着裂变不息的流云纹理,整间屋子似一方缭乱的镜室,重重迭迭的虚影,身下是静谧清池,圆形顶灯似团月,摇曳入水中。
雨停了,天空一片澄澈。
解散束缚的长发荡开少女心事,关于生长的节律,笨拙的躁动,无从表达的爱意。酸涩的忍耐终于等来瓜熟蒂落。她想起自己也曾立志得到他,要像沉默寡言的硬汉那样,坚定的决心只用行动来表达。
今夜的大雨却好像将所有的心气浇熄,潮湿的灵魂软烂如泥,黏糊糊地绕着身体爬行。视线失焦,乱颤,随挥洒的水珠重新落回。情欲的气味漫似柳丝,又像梅雨时节恼人的湿意。袅娜的细枝触手可及,绚烂的春色却像朦朦胧胧映在幻影里。
一碰就打碎,总是差一点。
什么也抓不住。
腰肢在他的掌间弯到极限,似一支盈满的银白弓弦,升起于月出之夜。她不懂得求欢,只得任由他祈求,一点一点抠挖,像被蚁穴搬空躯壳,空处的残骸又长出妖冶的花。高攀的藤蔓将他扎伤,鲜血成为更狂烈的催情剂。
向他张开双腿需要很大的勇气,哪怕此刻的感觉无可挑剔,他很懂得取悦她。人造物的电光比午后温柔的阳光更让人无所遁形。她的秘密从此会变成她们二人的秘密。野蛮生长的耻毛,丰腴的臀肉,堆在腿肚的脂肪,变成女人以后淫靡的味道,都会留在他巨细无遗的凝望。
莫名的怅惘,犹疑,似重云飘来上空。他跪在她面前的姿影谦卑又可怜。手捧着脚踝抬起,眼就伏得比腿更低。脚边蹭过他的颌线,才知那里又冒出新的胡渣。
微微作痒的感觉如同触电,她不配合地将腿收回。
“快做正事。”她催促着,在自己的包里翻找昨日买的避孕套。
但是这东西还需要吗?
他都已经射在里面了。
想到那东西挂在腿根,悬浊又黏糊的样子像是鼻涕,她就忍不住来气,一爪子将他拍翻在地,沉着面孔道:“讨厌鬼,以后不许射在里面。”
大钟一脸无辜,“我没有,蹭在腿上才射的。”
“也不许说。”直白的话反而让她更怒,“你丢不丢人啊?”
“当然丢人,丢死人了。”他傲娇地别开头,紧咬双唇,脸颊随胸口的起伏渐渐涨红。
小钟逮着难得的机会,狠狠欺负,“是不是昨天晚上、前天晚上都在临阵磨枪?不然怎么这么拉胯?”
她以为自己只是随口一说,不想他更做贼心虚,用抱枕挡住自己的脸,弱弱道:“我没有。”
但是长柄蘑菇倔强地抬起头,红得像是熟透,圆润的顶端冒着呆气,靡丽的模样正诱人地祈求着,“请把我吃掉吧”。
他的视线被枕头挡住,自然看不到这些。但他会有感觉吗?小钟就经常察觉不到。在画裸体画的时候,她隐约嗅到气味,想要探寻罪恶的根源,掰开腿心的花瓣,才发现紧闭的里面早已湿透。那天下午在办公室,她在他身上感到一阵一阵的酸楚,哀愁像鳞浪一样从心房翻涌到指尖。空气闷热得即将爆炸,衣服却像穿得太薄,太少。
这种冲动有关于性,她是离开以后才弄明白的。在厕所阴暗狭小的隔间里,她看着洇湿却没有血迹的内裤陷入震惊,也愈发惘然了。或许她更想要男性那样直白的性器官,被挑逗就勃起,高潮就射精。欲望会指明它想去的方向,也有充分的借口用下半身支配思考。逞弄欲望被视作成熟的必经之路,世人总会翘首以盼“他”用阴茎涂抹的杰作,哪怕再幼稚可笑。
她的欲望却是魔鬼强塞的馈赠,没有形状,像月经一样麻烦而多余,只能像苔藓那样藏身于不见天日的角落,又不得不自己妥善处理。没法告诉别人,连自己也后知后觉,弄不懂怎样算有感觉。大人只是教导她,将羞耻心当成真正的自爱。
她曾对他说,做爱吧。当时好像只是为叛逆,因为两个人想待在一起,又再无别的事可做。魔鬼比她自己更早洞悉被掩埋的本愿,将一切都准备好。
——如果不是关系特殊,你现在已经在我的床上了。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又暗暗吞吃了多少没法兑现的疯狂?
她用手握上翘起的阴茎——不,坐在他的腰间,用女穴抵着缓缓碾磨,继续逼问:“还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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