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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从血海里走出来的复仇之人,斩尽当年离间臣子的他,连原本素白的衣襟都染成了红色,一双狠戾的眼里不带丝毫感情。
他那样的人,谁又会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车辇里的容妤单单是想起朝堂上的那番光景,都背脊发凉,她觉得自己是斗不过他的,压根就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可即便如此,她仍旧是想要从他手里救下父亲。
胡思乱想之间,车辇已经落停在了定江侯府的大门外。
她竟不知时间过得这样快,就仿佛才出宫不久一般。
崔内侍请她下了车辇,她探头看向宫外的景色。
今日无风,日头隐蔽在云朵后,巷子与暗寂的街角相连,白色鸟群从灰蒙蒙的苍穹之中结伴飞过,容妤看到府门外的两棵老槐树的枝桠上都已经落满了雪,自是显得极为衰败。
她踩在空旷的青石路上,抬头见大门歪歪扭扭地大敞着,也无人把守,冷冷清清的,与曾经高朋满座的时期实在是有着云泥之别。
容妤同崔内侍一并走进了容府,才刚走到后花园,就听见假山后头传来了清脆的呼唤声。
“母亲,快看我画出的山水图!”
容妤心中一震,循声望去,跑向母亲萧氏的正是幼弟容莘。
他今年才刚满八岁,真是爱撒娇的年纪。
可站在假山旁凝望远方的萧氏却是魂不守舍,即便容莘扑在她身上,她也是无动于衷,一旁的侍女叮嘱小少爷不要来吵夫人。
容莘则是展开他手中的宣纸画,想要以自己那生涩幼稚的粗糙山水来吸引萧氏的注意。
谁知萧氏在看到那山水图的瞬间,立刻变得骇然失色,她一把夺过宣纸画撕了个稀巴烂,还痛斥容莘不准再画这些。
“山水哪是你这样的人能操心的事情?传到东宫那边,又要以为是咱们容家窥探皇权山河了!”萧氏像是吓破了胆,蹲下身来不停地告诫容莘,“听娘的话,再也不准画了!”
容莘却倔强道:“可我就是想画山水,我就是喜欢这大好河山!”
“啪——”
萧氏狠狠地打了容莘一巴掌。
即便如此,容莘却仍是未曾掉泪。
反而是容妤看不下去了,她唤了一声:“阿娘。”
萧氏先是一怔,然后错愕地转头看向容妤,话还未说,泪先流下。
容莘反而欢喜道:“长姐!”他立即跑向容妤,紧紧地抱住她的腰肢。
侍女们也高声奔走相告着:“小姐回来了!”
崔内侍倒也识趣,转身退到一旁,留容妤与家人团聚。
萧氏泪眼潸然地走到容妤跟前,她抚着女儿的脸颊,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我的女儿啊!阿娘终于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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