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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阿启（第1页）

阿启

静默的池塘边，红袍小娃还声泪俱下的一遍遍控诉，一旁飞着的胖鸟围着他转了无数圈后终于发现了他们身后的上古，随即大眼一瞪，‘哇’的欢叫一声扑腾着翅膀朝上古怀里冲来，却离上古一米远的地方陡然停住，高速转了个圈停滞半空中，对着上古弯了弯圆滚滚的身子，小翅膀挥到胸前，头略低，恭声道：“碧波见过上古神君。”

这模样，这声音，绝对一本正经，挑不出一点刺来。也亏得是上古此，要换做是清池宫中任何一个熟知碧波本性的，定会惊叹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上古神兽也有懂礼的一日。

上古对这只胖鸟的飞行天赋叹为观止，难得分了点注意力它身上，打量了一眼后，眉挑了挑：“想不到水凝神兽也传了下来，无需多礼。”

碧波拍了拍翅膀，直起身，凌空退后了一步，朝身后嚷道：“阿启，阿启，是上古神君……！”

红袍小孩撅着屁股，晃荡的脑袋不知从何时开始停了下来，声音由凄凉哀怨变得古板老成：“碧波，别叫了，知道。”

“阿启？真是奇怪的名字……”上古不自觉的念了念，心底生出些许奇怪的感觉来，她抬眼朝转过身的小孩看去，随即顿住。

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年纪，红的有些俗气的短袍胡乱的裹身上，额上的碎发沾了泥土，黏答答的，手上抓着几只不停扭动的蚯蚓，小娃儿直直的盯着她，嘴扁着没有出声。

但无论看上去多狼狈，上古都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的确有比刚才的那一幕更惊悚的存，那就是她居然沉睡了六万年后看见了……一张和白玦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

“上古神君……”碧波见上古神色古怪，阿启又一副死活都不开口的模样，试探的叫了叫，道：“他是……”

“知道。”上古摆了摆手，径直朝面前的小孩走去，神情幽幽。

阿启见她走近，玄色的古袍散地上，静谧淡雅，他捉着蚯蚓的手缩了缩，不自觉的藏了身后，漆黑的眸子闪了闪，带上了雾气。

“白玦为了那个女仙君，居然把藏到了这里。”上古蹲□，拉过他的手，把他手上的蚯蚓和泥土扫掉，挑眉道：“看来，六万年没见，他倒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这孩子的模样，和白玦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他们没一点关系，上古怎么也不信。

碧波愣一旁，为上古强大的思考逻辑感到不可思议，但什么也没说，怏怏的飞到了一旁。

上古挑着眉，问道：“阿启，娘亲是谁？”

阿启怔怔的看着她，朝握着他的那双手看去，触感温暖清爽，不由得抿住嘴，一声不吭，他眼中的雾气慢慢驱散，反而生出了些许倔强来：“紫毛大叔说她睡着了，不要阿启了。”

睡着了？想起凡间界不少亲亡故后都会以此来敷衍少不更事的小孩，上古□片刻，有了结论，这孩子的娘亲定是凡，否则阿启也不会看起来神力如此薄弱！难怪他会被送到这里来，对真神而言，和一个凡有了后代不是什么可以值得夸耀之事，更何况白玦如今还和景昭定了婚约，阿启出现得的确不是时候。

毕竟是白玦的孩子，四大真神存世千万载，还从来没有衍生过后代，头一个难免要看得娇贵些，上古心底罕有的生出了几许疼惜来，孩子还小，心底脆弱难免，她想了想，才道：“阿启，再过些年，长大了，娘亲就会醒了。”

轮回转世，就算喝过了孟婆汤，也总能寻得到那女子的踪迹，等阿启懂事些了，她不妨去冥界问问，找到那女子转世之身，也好了了这孩子的心结，让他安心修炼。

几岁的孩子，声音软软糯糯的，眼眶微红，看着上古，扁着嘴说出的话都带了哭腔：“可是，她醒了，不记得阿启了怎么办？没有娘亲，谁给阿启做饭，洗澡，说故事……碧波说没有娘亲，将来阿启长大了连媳妇都娶不上……”

孩子抽抽噎噎的，鼻头通红，一个劲的看着上古，说不出什么感觉，上古一下子就慌了起来，连忙抱起他，安抚道：“没事没事，阿启这么聪明，等成年了，让暮光举办三界宴会，哪家漂亮的小姑娘，看上了便给求娶过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凌厉的扫了碧波一眼，碧波圆滚滚的身子打了个颤，差点从空中掉了下来，大眼眨了眨，一脸委屈。

突然的拥抱让阿启抽噎的声音陡然顿住，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上古，突然一下子把她抱得死紧，小小的手指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而蜷缩起来，头埋上古肩上，声音小小的：“真的？不会不要？等长大了还会给娶媳妇？”

这孩子也太没安全感了，上古有些心疼，叹了口气，摸了摸他头上的小髻，掰开阿启的手指，笑道：“自然，说话向来一言九鼎，现去泡个澡，晚上给说故事。”

“碧波，等会让天启来见。”

上古说完，抱着阿启朝刚才过来的温泉走去。

“讲什么故事，鬼故事吗？阿启最喜欢听了！”

上古脚步一顿，朝孩子精致的小脸看去，声音低了几分：“谁给讲的鬼故事？”

“紫毛大叔啊！他还说过些时候带到冥界去看看那些吊死鬼，一点都不可怕，很可爱呢！”

不远处的碧波看那微微有些僵硬的玄色身影，忙用翅膀捂住了嘴偷笑起来。

紫毛妖怪，让平时惯着阿启吧，这臭小子嘴无遮拦，有大苦头吃了。

只是，阿启为什么不说实话呢？碧波挠了挠脑袋，打了个旋朝前殿飞去。

“阿启，刚才池塘边做什么？”

“种娘亲啊，碧波说等到它开花的时候，阿启的娘亲就会醒来了，都已经种了一百年了。”小娃娃伸出手，上面一排晶莹剔透的种子，因为握得用力沁出了水渍出来：“昨日红绸告诉，凡间种东西，都会有虫子松土，所以刚才才挖了不少。”

上古低下头，微微一愣，叹了口气，这是天界罕有的无花果，即便是种上万年，也不会有开花的时候，想来也是天启糊弄孩子的把戏。

“阿启，以后不要再种了。”上古轻声道，声音有些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