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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锚对锚（第1页）

天台的风，格外的冷。

余不言的右手咬着自已暗面里尚未孕育成型的伪人，那伪人格外畸形，全身上下仔细去看没有半分人样，就像是一个基因缺陷的早产儿。此刻它被咬住脖颈，浑身乱颤地挣扎着，余不言看着它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

这是伪天使准备的后手，可惜了。他没想过余不言自已探索出了阴影化的能力。

只要潜入一个人的阴影，进入到暗面的世界，那个人的苦痛、悲伤和耻辱就会如附骨之蛆一样浮现在脑海。意味着知晓了他的所有秘密。

这个后手伪天使原本只是为了取代余不言的一张底牌，却没想到余不言小手一抬就把雷给排了出来。

安德脸色紧绷，眉毛和嘴角都在因为不安而颤抖：

“你是怎么能回过头，去直面暗影的？你就不怕迷失在耻辱感和羞耻感的阴影之海吗？！”

此刻，伪天使的意识附着在伪人安德的身上，无暇顾及余不言在慢慢窃取他的权柄。

余不言小心翼翼地扶正自已头上的天使光环，他的脸上，黑色的色块，像素横移，出现了依旧停留在空气中几秒的视觉故障。他自然而然地折断了伪人余不言的脖子，败血的牙齿深深刺了进去。

无论气管还是颈椎，全断了。

成年后的伪人，全身极度柔软且富有弹性，常规小口径子弹也射不穿。余不言尝试过伪人的幼体之后，张着嘴感叹，并不是所有的伪人都像是传言那般。

在余不言杀死自已的那一刻，一颗诡核就从伪人那瘫软的尸体上浮了上来。

银白闪耀，正是『阴影』权能的回响。

褪去了亵渎，化作最纯粹的诡核形态。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只是可惜就可惜在，我并不认可你，更不想中途更换诡核星图。所以这颗诡核，另有用途。”

余不言没有着急回答安德问题。他知道安德此刻代表着伪天使的部分意识。

其实，每一个伪人都可以是伪天使，但伪天使没有必要附身在智商低下、四肢不协调的寻常伪人身上。

诡核闪亮，不再包裹着亵渎的黑气。

一切都在预料中。

他玩弄了一番弹珠大小的微型星球，才淡淡开口：

“这么一说来，加百列，我还要感谢你啊，感谢你让我意识到了我的过去，我的傲慢简直，愚不可及。”

“一方面，你的主要目标不是杀了我，而是杀死我的灵魂和意志，你想让我上浮到失控，好给你留一条便于操纵的躯壳。”

“另一方面，贪婪，是比傲慢更遮蔽人认知的罪。你又希望我能提前熟悉操纵伪人的当权感，好让我对伪人消除戒心。你甚至不惜分出一丝意识，把安德变成了『锚』的分身，亲自下场，和我假意逢迎，做一场戏。”

余不言慢慢道出了伪天使的计划，他的眼神也慢慢移动到了安德的脸上，从下巴，一直移动到鼻子，直到看到了后者不敢置信的脸。

他长舒一口气，浑身变得轻松了一些。

所谓的天使，也不过是拥有神性的人类。

只要是人，那就背负着七桩大罪。

“这不是什么难以捉摸的事情，只要按着你的思路去想，很容易就能理清楚你的所有逻辑链条。”

余不言暗自颔首，说出了彻底杀死安德内心侥幸的一席话。

“我叹你技高一筹，却不知藏拙。我笑你深居暗影，却不屑敬畏黄昏前太阳的余晖。”他握拳收起诡核，没有直接消化，而是几步接近了安德。“这不怪你，你出生在互联网，而不是口耳相传的现实。”

“你输就输在，你只能停在万米的高空，上浮下沉全系在我身上。我却能一直成长，哪怕是踏着耻辱和羞愧，也是从阴影一步步跨入无边黑暗。”

“而你的意识，一出生就是三核的『类人暗面』。类人类人，反不似人。”

“你让我失控，无论罪孽、无论行迹，都要我背负。”

“你难道就不知道，我对那大洋彼岸，你指示伪人做的那些事心知肚明吗？！”

余不言大声质问着安德，安德的大脑飞速运转。

加百列麾下的曼德拉小镇的确已经在整个米国成为了臭名昭著的沦陷区，只要进入，不出一星期就会被伪人跟踪、暗杀、转化。

“我们是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