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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过来,是在屋顶。
屋下那棵桃树,像是开了花,之后又无可救药的凋零。
花瓣纷纷扬扬的洒了一地,恍若一场暮春的雨。
暮春,是那个家伙最喜欢的时候了。
不冷不热,不紧不慢,春风吹拂里,饮一壶桃花酿,就能度过一整个炎夏。
但,那个家伙是谁,他一点也记不起来。
他脑海里什么也没剩下。
唯有昔年修行时,零零散散的记忆。
这些记忆,让他在微薄的月光下清醒,暗叹自己大致是庄周梦蝶,做了一场被遗忘的美梦。
他起身,才发现怀里藏了什么东西,带着浅浅的凉,他从怀里,把那东西抱了出来。
是只兔子。
准确来说,是一只丑丑的,灰兔子。
它浑身僵硬,身上透着不散的冰冷,整个被死亡的晦涩侵蚀,从头到脚,从内到外,没有呼吸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怜。
他已经太久没有觉得一个东西可怜。
更何况只是一只兔子。
可把它抱出来的时候,他心里涌现出的陌生感觉,就像风涌的海浪,铺天盖地将他掩埋。
他分不清那是什么。
是怜惜,还是同情,他不知道。
他甚至搞不清楚,大梦浮生后,怎么会有只兔子在怀里死去。
这是偶然,还是天意?
他在屋顶上看到了桃花酒,味道和他酿出来的一模一样。
可他已经太久没酿过酒了。
他抱着兔子往下走,院里开了许多他从未见过的花,懒懒散散,十分漂亮。
他记不起是什么时候种下的,更是想不起,自己怎会有这样好的心思来打理它们。
大概是这场梦太长了,长到他已经忘记了太多事。
屋子里也有许多陌生的东西,有小姑娘的裙子,簪花,木梳,甚至还有些许未曾见过的稀奇玩意儿。
他不确定这场梦发生的时候,有什么人进入了他的屋子,布置下了这些东西。
可这些东西,没有让他感到一点反感,他甚至觉得它们的存在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
他被这个词逗笑了。
他把兔子放在了被褥上,看着它丑陋又可怜的样子,伸手摸了一把它已经因没有生机而迅速变干枯的皮毛。
他不喜欢死物。
片刻也不喜欢。
他给它输灵力,他想给它输好多的灵力,那样它就会一直保持最好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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