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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战乱之年,好马本就稀少,整个江东眼下也只凑得齐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队伍,而盔甲与刀兵,更是得看官营锻冶所的技艺水准。
倘若镜湖山庄真的能批量产出百炼刀,意味着江东之地的军事实力必将突飞猛进。
“你留下了一个宝藏之地,他们却还想取你性命。”王籍之哂笑道。
秦溪淡淡道:“向来如此,王大人应该比我更了解那群人。”
待到午时,山谷中已多了数百小土包,孙小玉本建议秦溪将那百余刺客的尸体曝于荒野,以示惩罚,还是被秦溪否决了。
罪在决策者,这些习武之人乃奉命行事,又有何罪。
山头之上,孙小玉引月啸之法,仅以挽歌祭奠山谷中的逝者。
哀怨婉转,曲折惆怅,闻者无不动容,似一条九幽之路,接引亡魂渡向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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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歌罢,许多将士泪洒长刀。
小牛车中的辉夜幽子怔怔坐着,呆滞的目光背后,似勾起许多久远的回忆。
未时,车队缓缓起行。
曹超引着骑兵开道,五驾牛车在中,数百流民徒步跟随,秦溪和王籍之还是骑着两匹马缓缓跟在最后。
孙小玉本也想一路跟着秦溪,却因为秦溪不是很乐意与其共乘一马,终究还是回到辉夜幽子的车子里面。
经过这一节,队伍也不再入夜休整,只连夜行进,至第二日的傍晚,终于望见高耸的城楼。
寿春到了。
自镜湖山庄出发,到淮南郡首府寿春,堪堪走了五日余。
秦溪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月一般。
城墙上远远一人,宽衣长须,腰按佩剑,面有不怒之威,见了大军即转身下了城楼,在城门外肃然站立。
众骑兵立即下马,秦溪心知此人应该便是淮南太守王旷,便也下马见礼。
“秦大人这一路照顾吾儿,辛苦了!”
王旷长长一揖,声音浑厚有力,目光似能洞穿人心。
“王世子因我遇袭,下官于心难安。”
“时也命也。秦大人不必介怀,请入城稍歇罢!”
骑马入街巷,这座县城虽大,却并不繁华,行人寥寥,房屋破旧,连草木似都没了精气,枯叶散于街巷,枝桠直向天空,土路两侧矮墙上,几只乌鸦喳喳叫着跳跃,冷漠地看着入城的车队。在如血般的残阳映照下,有说不出的落寞。
王旷与秦溪并辔而行,缓缓问道:“秦大人对寿春的历史了解多少?”
秦溪摇摇头:“下官实不知晓。”
王旷也不做评价,面无表情道:“大约五百五十年前,这里是战国之楚国的最后都城,一如它悲壮的过往,五十年前,五十二万大军血战于此,埋葬了一个士族和一个王朝,这个士族,与秦大人的朋友还有些关系。”
“哦?这我倒是未曾听说过。”
“魏之司空诸葛诞在此地屯十五万兵力,联合东吴十一万兵力,欲抗衡司马昭,司马昭引二十六万军会战于此,用计将诸葛诞由内部分化,致诞大败,被夷三族。诸葛家这一支便绝了。若诸葛诞军内诸将各用其命,其心归一,泱泱中原是否归属我大晋,或未可知。”
秦溪闻言沉吟片刻,恭敬道:“王大人与下官提及此事,是否有言相告?”
王旷面有笑意:“早年听闻羲之对秦大人极为崇拜,又闻籍之评秦大人敏而内秀,如今看来,名副其实。”
“二位公子过奖了,下官不过山野粗民而已。”
“秦大人不必自谦,在下提及诸葛诞之事,实乃皆古讽今。司马昭以内部分化之计一战定国,但其后人相互倾轧、皇族勾心斗角,以致朝堂纷乱,军阀割据,异族纷起,战火连绵。如此下去,只怕中原大祸不远矣。”
秦溪不做声,只静静听着。
“所以,扬州之地乃晋之根本,千万不能乱,而秦大人这般惊才绝艳的人才,更不能带头叛乱,否则中原大地万万生民的命,都将毁在秦大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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