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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歌声停下,琴声也停下。
整个勤政务本楼都安静了下来。
杨玉环许久才回过神来,抬手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痕。
她说不出自己为何哭了,但肯定不是因为那少年郎的大白嗓。也许是因那词句吧,一句句都暗合她不为人知的心事,感触万千;也许是因那空灵婉转的曲调吧,她太爱音律了,不免有所感悟;也许,只是感激他唱这首歌的心意……
高力士看向薛白,恍惚了很久。
他想不明白需要怎样的经历才能让一个小小年纪的少年作出这样的孤独清冷、而又寄望美好的诗词来。
就像这大唐社稷,虽有悲欢离合、阴晴圆缺,但愿人长久吧。
“哈。”
李隆基清笑一声,从李龟年手中接过琴,抱着琴到栏杆边,抬头看着圆月。
风吹动他的灰白的长发,衣袍作响,如欲乘风归去。
他拨动琴弦,重新唱起方才听到的歌,像是要洗掉薛白那大白嗓对这词曲的侮辱。
但很奇怪的是,哪怕他唱得极好,琴技与歌喉都到了独步天下的地步,却似乎并没有给人以方才那种乍闻其歌的震撼。
隐隐有一丝……不够哀,不够盼。
李隆基自己却不觉得,反认为自己唱得更有仙气。
一曲罢,他长啸一声,得意大笑。
“盛哉!”
李隆基大步走回御案,朗声道:“如此词曲,盛哉大唐文坛!”
宴上众人纷纷持酒,贺道:“盛哉大唐!”
李隆基回身,一指薛白,笑道:“薛唱歌,你给朕送了中秋好礼,想要何赏赐?”
“小子斗胆,盼能与贵妃结拜,弥补幼年失亲之痛。”
“哈哈哈,玩笑之言你竟也当了真?”
李隆基年过六旬,只觉让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与自己的妃子结拜有些荒唐。
但方才胡儿要认母,他就不觉得荒唐。此事却也奇怪,想来是因胡儿年长,是自降辈分,薛白却有些高攀之感。
见此情形,杨玉环不由瞥了杨玉瑶一眼,心想为了三姐,还是应下这个义弟为妥。
她遂道:“玩笑归玩笑,我可是愿赌服输的。”
“也好。”李隆基虽觉荒唐,亦愿赌服输,“薛白甚有才华,配得上当太真的兄弟。”
“谢圣人!”
一时间,堂中众人瞪大了眼,只觉圣人因杨贵妃而愈发胡闹了。
杨銛、杨錡,以及两个国夫人则笑着出列,包括杨钊也起身凑趣。李隆基兴致高昂,让杨家兄妹们与薛白共饮,义结金兰。
杨玉环与薛白碰了一杯酒,笑吟吟道:“往后既是我的弟弟,有吃的、玩的,诗词歌赋,可莫只知给三姐,也记得我这个姐姐。”
“是。”
“叫姐姐。”
“姐姐。”
薛白目光落在杨玉环那倾国倾城的容颜上,移开,倒显得有些不太会说话。
“薛郎唱得曲词真好,胡儿想拜薛郎为舅舅!”安禄山却不罢休,跟着傻笑道。
此言一出,薛白迅速瞥了李隆基一眼。
李隆基依旧不怒,在他看来,安禄山赤胆忠心,知道杨贵妃受宠,故意凑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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