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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两侧皆是高山峻岭,方圆百里内杳无人烟,唯有门前的一条官道贯穿南北。
此刻驿站栅门大开,门前正中停放着一副棺木,数百将士拱卫周围,披麻戴孝,手握白幡,端的肃穆非常。
路边官道上则驻扎着千万士卒,金戈铁马,气势如虎。
晋滁牵着马立在棺前。
在见到对面人那刻起,他就知道,他心底的某些猜测得到了印证。
那人也披麻戴孝,只是里头战衣却是穿着末等小卒的样式,此刻他见晋滁朝他看过来,就从将士中走出,至晋滁面前,抬手拍拍他的肩。
“好儿子。”他叹一声,而后转身朝驿站内走去:“进来谈。”
晋滁没有立即跟上,只是掀眸面无表情的朝四周扫了眼。随即抬手摘了头上孝帽,又直接抓了身上麻衣扯下,随手掷向了那棺木,而后大步朝驿站走去。
周围将士纷纷低头避让。
驿站里头的院子铺着石板,只是此刻石板上血迹未消,还蜿蜒了几道血迹斑斑的拖痕,一直延伸到两旁的竹林内。
竹林处,几具尸体横躺在那,看衣服样式,应是这处原来的驿丞及马夫等人。
晋滁收回目光,脚步未停的径直步入堂内。
镇南王坐在堂内八仙桌前,招手示意他过来坐。
“风尘仆仆了一路,累了吧?先喝口烈酒提提神。”
闲话家常的模样,好似如今这一幕,只是慈祥的老父,迎来远行归来的游子。
晋滁接过酒杯直接仰头喝尽,而后随手扔过,任由那空杯盏滚在光滑的案面发出滚动的声响。
镇南王挑眉:“怎么瞧着,我没死,你反倒失望了?”
晋滁讥讽的一扯唇,似嘲弄,似凉薄。
却未接他父王的话,反问道:“仪贵妃宫里的王寿,可是父王的人?”
镇南王未应,晋滁却抬眸定定看他:“皇太子是在仪贵妃宫里被人毒害。仪贵妃宫里有如铁桶,除了心腹之人,没人能在膳食上做手脚。要说能轻易被个二等宫人得了手谋害主子,儿子是一万个不信的。”
膳食从做好到端上来入主子的口,光试毒的就不下五人,要成功谋害到主子,岂是个区区二等宫人能做到的。非心腹之人不可。
镇南王给自己倒了杯酒,不应晋滁的话,只自斟自饮。
晋滁知道,这是相当于默认了。
不仅默认王寿是他的人,更默认王寿是受他指使,谋害了皇太子。
堂内沉寂了会后,晋滁突然摇头笑了声:“父王,真是好硬的心肠。”
镇南王叹道:“要怪,就怪他生在皇家罢。”
说着又摆摆手道:“算了,过去就过去,人嘛,总要向前看的。”
晋滁就看向他:“但愿仪贵妃娘娘也能如父王般,向前看。”
“儿子嘛,没了一个,再生一个就是。”镇南王算了算,道:“岁数还成,应还能生,想你母妃当年生你时,也没比她小多少岁。”
说到这,他抚着下颌粗硬胡须点点头:“将来会给她选个好驸马,年轻力壮的,又英俊又贴心,想必也就能抚平丧子之痛了。”
驸马二字,几乎就差直接点明他心中所向了。
晋滁没有吃惊,或许早在皇太子蹊跷暴毙那日起,他就隐约料到了他父王的滔天野心。
“王妃跟二弟,尚在京城。”
镇南王直接挥手:“成大事者,不要拘泥小节。”
默了会后,晋滁细长的眸半阖,点头道:“我懂父王的意思了。”
镇南王也点点头:“懂就成。那你现在告诉我,你是选择回京做孝顺外甥,还是选择在我跟前做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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