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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儿显然还不适应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愣了一下,这才冲那小丫头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小丫头一笑,方回道:“紫儿姐姐还不知道呢,这些珍贵物件和家什都是翼王府送过来给二小姐的,奴婢们正将东西卸车给二小姐送回院子里去。”
她言罢,已有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快步过来,冲着马车施了一礼,道:“小人是翼王府的管事,奉王爷之命来给二小姐送物件,这些东西都是宫中内造之物,有九节錾云龙纹八棱赤金蓝宝暖熏炉,羊脂美玉汝窑花囊,雕花绘彩花鸟雕刻血玉笔筒;饮兰居士手绘《墨兰》画卷,南海山翁亲绘渔翁垂钓图,如云纱一匹,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两件,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四条……”
翼王府的管事嘴皮子极为利索,片刻功夫便滚瓜倒豆子的说了一串。
旖滟挑眉,这些东西,旁的不说,单那饮兰居士手绘的《墨兰》画卷便是价值万金也难求的宝物,那南海山翁亲绘的渔翁垂钓图也是存世极少的珍贵画卷。还有如云纱,乃是贡品纱,听闻整个星云大陆一年也就产两匹,可这两匹布却是星云大陆八国来分。
像中紫国这样的小国根本就弄不到多少,以前大夫人得了一块如云纱的帕子,便曾日日拿着好生炫耀,可如今君卿睿出手便是一整匹,到底是皇后的爱子,不一般啊。
只是如今和君卿睿定亲的盛旖滟已经没了,他再来献殷勤是不是太晚了一些,更何况,盛旖滟一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草包,这好画也不会欣赏吧。
旖滟讥诮地挑了下唇,依旧靠在车厢上,并不露身,只扬声道:“劳管事走上一趟了,只是世人皆知我盛旖滟不识文墨,你家王爷送这名画来,是讽刺于我吗?”
管家奉君卿睿的命令来送东西,君卿睿虽只是寥寥几句话,交代他将东西送来盛府给盛二小姐用,但是从君卿睿说话的神情,语气,管事已经听出来,如今盛旖滟在君卿睿的心目中早已不同往昔。他是精明人,此次领了任务,定是要办好的。
故而听闻旖滟的话,管事忙躬身摆手,道:“不是,不是,这实在是盛小姐误解了我家王爷,王爷是那夜来探视盛小姐,恰见盛府给小姐收拾闺房,觉着别人的东西即便再好,也是用过的,更何况还是庶女用过的,实在委屈了盛二小姐。这才令小人今日重新送来这些物件,这些都是王府库房最好的珍品,都是王爷亲自挑选的,王爷以前疏忽了盛小姐,有愧于盛小姐,这也算是一番补偿之意,还望盛小姐能收下王爷此番心意,盛二小姐可千万莫误会了王爷。”
旖滟听了管事的话扬了下眉,她还没表示,倒是坐在马车中的凤帝修陡然一脚踢开了车门,冷声便道:“什么破烂东西也往这里送,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她不要!”
管家正静候旖滟回话,心里还在想着盛旖滟以前那么痴慕王爷,如今王爷送来东西,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哪里想到马车中会突然出现男子。
且凤帝修的目光森冷,声音清寒,带着一股怒气和杀伐戾气,管事被吓得面色一白,差点腿软的跪下。凤帝修在醉仙楼前一番惊世誓言如今还未传开,管事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可他却听说了,旖滟身边跟着一个红衣公子一掌拍死了银霜马的事。
此刻瞧见凤帝修红衣烈烈端坐在马车中,又有此等气势,当下便猜到他便是那拍死银霜马的公子,他瞬间汗流浃背,欲退可顾及君卿睿又不敢退,一时双腿都抖了起来。
却在此时,一声清雅如风的女声从车中荡出。
“谁说我不要的?即翼王这么有诚意,又是要表达愧疚之心,小女若是不收下岂不是不知尊卑,不识抬举,来人,将这些东西都给本小姐抬回去!”
笑话,她现在初到此地,最缺的就是银子,这送上门的宝贝哪有往外推的道理?更何况,君卿睿即占着盛旖滟未婚夫的位置多年,对盛旖滟便有一份义务,他也确实对不住本尊,补偿这些东西那也是理所应当。
旖滟的话总算令管事的腿少抖了两分,可凤帝修却恼恨地回头盯向旖滟。
这个女人,她就不能叫他顺心一回,每次都非要拆他的台才高兴吗?!为何,偏偏就是她,为何偏偏就只对这个可恶又狠心的女人动了情!
凤帝修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头盯着旖滟,然而见她慵懒地依在马车上,竟瞧都不曾瞧他一眼时,他怒气突然便又消散了,取而代之是自嘲的无奈。
他方才在醉仙楼怒气升腾,生恐一不留神会弄伤这该死的女人,这才丢了她,穿窗而出。他一路狂奔到了拂霜河泮,闷得一拳砸起水花飞溅,水滴落于面上,凉意消散了心头怒气,他才渐渐平静下来,想清楚了一件事情。
他,凤帝修,竟然该死的对一个女人一见钟情了,而可恨的是,那个女人竟然未曾像他一样对他一见钟情!而他的高傲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样事实的,这才使得他总在莫名地恼怒,总被这个女人牵着走。
这颗心既然选定了这个女人,既然他舍不得弄死这个女人,也罢,他凤帝修认栽!他便不信,凭他,竟会无法虏获一个女人的芳心。她不曾对他一见钟情没关系,她心凉如冰也没关系,总有一日他会叫她日久生情,叫她一颗芳心尽系于他。
想清楚这个,他才会去而复返,在醉仙楼下有了那么一段表白。既然想的明白了,这会子这个可恶的女人不肯顺着他的意便再正常不过,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凤帝修唇角无奈的笑意一晃而过,接着却蓦然转为了哀怨,朝着旖滟便道:“滟滟,你就非要这么伤我的心吗?你是我的女人,怎么可以接受别的臭男人给的东西!咱们不要好不好,滟滟倘若喜欢这些东西,我给你弄更好的!”
旖滟自感对凤帝修也算有些了解了,这个男人表面上俊逸悠然,性情洒脱,温润雅致,可骨子里根本就是个狂妄,邪佞到目中无人,说一不二的男人。
他根本就不容别人一星半点的不敬和挑衅,诚如昨夜她摔碎了他的药瓶,那一刻这男人身上涌现的阴暗气息连她都差点窒息其中,更诚如今日在醉仙楼上,原本他还好好地给她剔着鱼翅,可转眼他便怒火炙热像是撕裂她都不能甘心。
这男人根本喜怒无常,她是招惹不起,只愿早日将他气跑了好有个清净,可如今他是怎么一回事?她当众拂了他的面子,他明明已恼怒了,怎又突然平息了?扎气球放气儿也没这么快的吧?!
旖滟没想到凤帝修竟会有这等转变,不由仔细地瞧向他,男人讨好地笑了起来,甚至露出一排白而齐整的牙齿来,眼神满是怨念和委屈,简直便像是无端受了大人责骂的可怜孩子。
无耻!明明是长了一口整牙的大男人还要装孩童扮天真幼chi,明明是露着獠牙准备享受饕餮大餐的野兽,还要在她这小白兔面前装嫩草,太无耻了!
旖滟腹诽,眯着眼,瞪着凤帝修,一字字地道:“我不是你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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