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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害怕。
怕《鬼子母神图》,是第三次。
卫元洲眼底的笑意淡了一半,将她带到人少的地方站定,很快松开手。
面前的少女眼帘轻垂,气息微喘,交握在身前的手因为用力,指尖发白。
卫元洲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她全无察觉。
嘈杂的街市,男人低沉的声音混在其中,竟然十分清晰,“这难道不就是你所求吗?”
郑芸菡睫毛轻颤,慢慢抬起眼来,疑惑不解的样子。
卫元洲不再看她,错开目光望向热闹的街道:“自认得你后,你就一直在替你兄长求一个圆满;人也是,图也是。本王连人都能成全,图又有何不可。《鬼子母神图》纵然珍贵稀罕,然一分为三,你已得其二,本王这形单影只的一副,愿给一个成全,也求一个圆满。”
郑芸菡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在重新认识这个人,也像是在重新理解这幅图的赠意。
卫元洲终是忍不住,黑眸一动,迎上她的目光。少女眼神干净纯粹,仿佛纯粹为了将他看个清楚,他轻扯唇角,在她面前端正站好给她看。
郑芸菡抿抿唇,终于小心翼翼的求证:“王爷的意思是,《鬼子母神图》是你所赠,并非被强求咯?”
卫元洲失笑,忍下狠狠揉一揉这张粉嫩小脸的冲动,咽着喉头微微的苦:“是这个意思。”
郑芸菡高悬的心得到解脱,喜悦和轻松溢出来,下意识捂着心口:“呼——”
当着他的面松了一口气。
卫元洲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嘴角垂下,双唇渐渐紧抿。他一扯缰绳,大黑马立刻动身。
气得告别的话都懒得说,卫元洲牵着马越过她:“走了。”
郑芸菡转过身:“王爷——”
卫元洲驻足,回头看她。
不再担心的少女漾着甜甜的笑,声儿脆脆的:“多谢你。”想了想,又加了句鼓励:“王爷英明神武,此去必定万事顺利,心想事成!”
卫元洲凝视着她,忽道:“郑芸菡……”
“嗯?”
话都到了嘴边,却迟迟没再开口——
我此次离开,尚不知耽误多久。缘分一事有时格外脆弱,兴许归来时,你已定亲待嫁,我便再无机会。可不可以……等一等我?
前方,樊刃等人已在等候,他必须动身了。
卫元洲将她从头到脚细细看了一遍,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自风中传来的话,像一道缥缈的幻音——
“你今日很好看。”
他不知她是否听得见,但终究没再回头看一眼,所以并未见到,少女伸出小手,对着他的背影轻轻摆动,红唇轻动,碎碎念着。
“一定要平安呀。”
……
忠烈侯府热闹了一整日,待到喜宴结束,天色暗下,郑煜堂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到新房。
桌上摆着用过的饭菜,还有几本自他书房翻来的书。
这是郑煜堂吩咐的——莫要拘着夫人,也别饿着她,厨房有吃的,随时可以叫,他书房的书可以随意翻看打发时间。
陪嫁而来的嬷嬷和婢女不敢当真,毕竟是新妇,哪能在大婚当日这样随性的,可舒清桐不跟他客气,该吃吃该喝喝,仅看那几本翻到末尾的游记,也可见她今日并不枯燥无聊。
“把东西撤了,你们也下去吧。”郑煜堂今日大笑大饮,此刻被酒液浸泡过的嗓音染了沙哑,在喜烛点亮的新房里,平添几分让人脸热的暧昧。
嬷嬷与婢女笑着将新房收拾一翻,躬身退下。
郑煜堂慢慢走到床边,挨着她坐下来。
他几乎站了一整日,不断走动敬酒,脸上的笑容一整日都没有断过。此刻卸下一身的新郎行头,坐在她的身边,竟是说不出来的轻松惬意。
郑煜堂微微偏头,嗅了一下身边人的香气,低低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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