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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长弓对战一千踏弩,双方不是射倒对手,就是自己被射倒,没有人逃跑,也没有乱了阵形,一遍又一遍不断重复开弓(弩),瞄准,发射。
对射足足持续了百息,双方步卒完全是默不作息的撞在一起,双手大剑对横刀,锁子甲对明光甲,你一剑我一刀,力大招沉,劈的血肉横飞,双方都在沉默的前仆后继。
这场沉闷至极的厮杀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地面上铺开了一片血肉地毯,有西人剑士的,也有大武重步兵的,远处更是七零八落的长弓手与弩手的尸体,只留下十几个喘着粗气的弩手。
要不是踏弩射得更准,长弓更费力气,到了最后,力竭的长弓手完成为了毫无还手之力的活靶,他们这些弩手未必能够活到现在。
双方步卒却是同归于尽,触目惊心的战场中央,一个大武朝的重步兵小腹被双手大剑贯穿,与被斩去头颅的对手互相靠在一起。
西人军阵与大武朝军阵双方鸦雀无声,良久才各自派出一队没有携带兵器的士卒,带着车辆,将己方死伤者带回。
不过这一战却没有伤者,一个都没有,西人和大武朝的汉人都在震惊对方的凶悍,几乎完全是纯粹的人形杀戮兵器。
“我的神机军!我的跳荡军!”
关西道节度使心疼的恨不得拔剑跟那些西狗拼了,他手底下最为精锐的两支折冲府军全军覆没,虽然还剩下十几个弩手,却是有和没有一样。
“好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西人能够统一极西之地,没有诸国,只有一个国家,一个声音,一个帝王,怎么可能容易对付,接下来,还有谁出战?”
敬国公一声喝斥,打断了关西道节度使的悲伤。
中军大帐内的诸将们彼此面面相觑,他们算是看明白了,与西人看似公平的决斗,实际上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火坑,大武朝的好儿郎们一个又一个冲上去,很快又变成一具又一具尸体被抬回来,残忍无情,直到某一方再也撑不住。
“我封狼道愿意再战!”
封狼道节度使林冕再次请战,他见惯了战阵,再惨烈的厮杀都经历过,比大武境内诸道,未经历过战事的节度使更镇定的多。
“好了,封狼道已经有过一战,今日之战只不过是热热身,没有上过的,也去轮上一圈吧。”
虽然没有见过西人统帅其人,敬国公也能够猜到对方的心思。
西人一统极西之地,大武朝也是东土人口最多,国土最广的帝国,在某种程度上,国力和底蕴并不逊色于西人的帝国,双方对待这场决定彼此命运的大战都极其慎重,并没有任何冒险的举动。
这种数量级的碰撞,已经不是任何阴谋诡计能够影响到,数十万,上百万的战卒一路强推过去,哪怕是一座山也会被撞得粉身碎骨。
大武朝各支折冲府军的战力,当属各支边军最强,内腹的折冲府军虽然也有实战,却仅仅只是针对山匪蟊贼,呼啦啦一群武装到牙齿的大兵压过去,对方立刻就给跪了,能够死战到底的悍匪到底还是没有几个,如果不能适应西人的凶悍战意,那么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成为一场敬国公并不愿意看到的苦战。
夕阳渐渐落下,成为了角斗场的大片戈壁荒漠被一场又一场厮杀留下的鲜血洇透,在干燥无比的热风吹过后,迅速变干,留下了无数黑紫色的血块与和遗落的碎肉。
原本不曾在这里生存的苍蝇却循着血腥气从遥远的地方飞来,越聚越多。
与它们一起来到这里的,还有乌鸦,不断飞起又落下,寻找着地上的肉屑果腹,还发出不祥的声音。
直至日落,连续十几场的对决终于落幕,双方相距千丈,就地扎营。
西人的营帐大多是人字木梁撑起一大块粗布,或是呈圆锥状,大武朝的军帐却是锥顶的圆柱状,或是屋舍状,数量不及西人那么多,足以容纳下所有的士卒。
拒马、鹿砦、荆条、四角钉和两人高的木栅栏等物很快从后方送了上来,成为了最基本的外围防御。
这一夜也并不是十分安稳。
子时时分,千余名黑袍之人,口衔短刃,手持十字弩和弯刀趁夜袭营,要不是惊动了猎犬,说不定大武朝的大营真让西人给得了手。
闹哄哄足足杀了一个时辰,才将这千余黑袍人全数斩杀,同样礼尚往来,敬国公派出了百架床弩,弩矢绑了浸透火油的草团,直接射入西人大营,点燃了营帐无数,直到天亮,才终于扑灭了火势。
这场夜袭大战,名帅碰宿将,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谁都没能得了好处,但是双方却都能够沉得住气,不断打量着彼此,极其耐心的你一下我一下过着手,寻找对方的破绽,一旦找到突破点,便是疾风暴雨般毫无留手的凶猛攻击。
在这个时候,谁出的错最少,谁就能够在这场你死我活的较量中活下来。
敌我双方超过两百万的大军汇聚于戈壁荒漠内,大武朝境内的百姓们却感受不到紧张的大战气氛,照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填饱肚子而奔波,仿佛战争距离他们十分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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