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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询说起别的事:“上午,程安与夏荷对弈,我瞧着程安有几次汗都要下来了——夏荷该是近朱者赤的缘故吧?几时得闲,你我对弈几局?”
“好啊。”怡君欣然点头,“我私心里敢说一句相较而言擅长的,不过棋艺而已。”停一停,对他一笑,“此刻之前,除了你,只我自己知晓。”
程询对上她视线,笑意袭上心头,再直达眼底。她棋艺之精绝,在前世,他是领教过很多次的——若非不及她,一度也不需潜心苦学。
就要行至大门口,程询柔声道:“我等下次相见。”
“明日不就能再相见么?”怡君笑盈盈的,四两拨千斤。
“那不同。”
“……”怡君多看了他两眼,有些无奈地笑了,到底还是道,“随你怎么说吧。”
在她看,差别倒是不大——看到他,知道他近在眼前,便是好的。
到了门口,程询笑着看她上马,与护卫绝尘而去。
目送她远去,他到房里换了身衣服,策马离开马场,兜兜转转,到了城中一所寻常的小四合院。
进到厅堂,看到的少年人形容整洁,只是目光呆滞。
他瞳孔骤然一缩,片刻后,缓步趋近。
少年立刻急于逃遁,在软榻上蜷缩起身形,慢吞吞地道:“廖、彦、瑞……廖、彦、瑞……”一遍遍重复。
廖彦瑞,北廖家的当家做主之人,廖文咏、廖芝兰的生身父亲。
程询缓步走过去,抬起的手,落在少年的肩头、后颈,安抚小动物一般地轻柔,语气似长辈一般的和蔼温缓:“别怕。元逸,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
怡君走侧门进到内宅,回往自己的小院儿。
吴妈妈匆匆迎上前来,面色有些不好,低声道:“北边的太太小姐上午就来过了,不知为何,下午又来了一趟。她们走后,大太太就急着找您和大小姐,得知您不在家中,便说等您回来之后,和大小姐一起去见她。”
母亲找不到她的时候太多了。挺多时候,怡君和姐姐都默认是跟母亲各过各的,出行大多不会告知,母亲想借题发挥的时候,由头一找一个准,她们姐妹也无所谓。
此刻,怡君在意的是城北太太和廖芝兰过来说了些什么。
想不出,便不费力气,抓紧更衣去见母亲。
廖碧君听得妹妹回来,从床上爬起来,从速更衣洗漱。
姐妹两个一起去见母亲。
廖大太太端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审视两个女儿片刻,语气沉冷地道:“明日起,你们便不要再去程家上课了。有法子的话,便将叶先生劝回来;没法子的话,便自学成才吧。程家委实不是上得了台面的门第,不知何时便会满门覆灭——我如何得知的,你们不需问,照办就是了。”
廖碧君冷笑出声,“您还是说说如何得知的好。是不是北廖家胡说八道您就相信了?”
怡君则道:“叶先生都未诟病过程家只言片语,怎么北廖家的人说话就那么有分量?娘,您要是这两日看我们不顺眼,责罚便是,上别人的当还惩戒自家女儿便委实可笑了。”
“你们知道什么?!”廖大太太的神色空前冷峻端肃,“那程家做的事……简直令人发指!那种门第,你们如何都不能再踏入!”
“是次辅所为,还是解元所为?”怡君道,“这一点,您得说清楚。”
廖碧君则是愤懑地道:“北边那家是要疯了吧?上午我只是言语间得罪了廖芝兰,她们怎么下午就来这么一出含血喷人的戏?龌龊!小人!”
一早,临出门,怡君站在妆台前,端详自己片刻,从首饰匣子里选了一副珍珠耳坠,亲手戴上。
吴妈妈赞道:“二小姐今日气色好极了。”
怡君侧头细看,笑。情绪愉悦之故,气色的确很好。
吴妈妈取来淡粉色缎面大氅,给她披上。
“姐姐怎么还没过来催我?”怡君一面系上缎带,一面往外走,“该不是被那首曲子吓到,不想去学堂了吧?”
今日起,廖碧君要开始学名曲《广陵散》,昨日只听叶先生提了一句,已是忐忑不安。
“大抵是吧。”夏荷、款冬异口同声,笑着随怡君出门,去找廖碧君。
主仆三个没想到,廖碧君较之平日晚了的原因,是还没打扮好。怡君在厅堂听紫云说了,失笑,“本就是美人,还要怎样打扮啊?”
“奴婢也是这样想呢。”紫云笑着奉上一盏茶,“二小姐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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