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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怡君要是说话,只能让母亲的火气更大。她转头,凝了一旁的罗妈妈一眼,视线凌厉。
罗妈妈最早是廖大太太的陪嫁丫鬟,这么多年过去,是府里有头有脸的管事。留意到二小姐的视线,她心头一颤,当即会意,期期艾艾地上前去,赔着笑悄声提醒:“大老爷昨日说过,等下次休沐,要去程府回谢解元,更要带上厚礼,答谢叶先生教导两位小姐的辛劳。”略略停顿后,语声恢复如常,“等会儿北廖家太太要过来。大太太,您且消消气,换身衣服,客人说不定等会儿就到。”
廖大太太继续瞅着长女运气。
不再出声责难,就是愿意顺势下台。罗妈妈立刻吩咐房里的丫鬟:“快快快,金钏服侍着大太太去更衣,银屏去准备待客的茶点,……”一通差遣,下人们忙起来,打破了之前母女对峙的凝重气氛。
“大小姐、二小姐,快回房吧。”罗妈妈替廖大太太做了主,话却说得婉转,“大太太这会儿不得空,晚些时候你们再来请安回话。”
姐妹两个压根儿不愿受罚,当下顺势行礼退下。
怡君陪着姐姐回到房里。
廖碧君进门后,走到东次间,失去力气,跌坐在就近的绣墩上,怔怔出神。
与母亲争执是家常便饭。
记事起,母亲就对父亲、哥哥百依百顺,却对她和怡君百般挑剔轻视。平时不怎么理会她们,衣食起居都交给奶娘管事打理,每日只昏定晨省时见面。
怡君打小就活泼,相较之下,她显得很文静乖巧。可是,几岁的孩子哪有不贪玩淘气的,时不时就会一起闯祸。
母亲也不知怎么回事,特别不喜活泼淘气的孩子,这些年都一样,不管什么事,都是不问青红皂白,摁着怡君数落、责罚。
怡君从小就跟她最亲,挨训的时候,从来是顺着母亲的话把过错全部揽下,老老实实挨罚,提都不提她一句。
但她是姐姐,应该照顾妹妹。她不稀罕母亲无意间给予的袒护偏心。这些年了,一次一次跟母亲较劲争执,起先说话没个章法,总落得跟妹妹一起受罚的结果,这几年好歹出息了一些,能跟母亲讲道理摆轻重。
说来讽刺,她从不是有脾气的人,真不是,但在母亲面前,越来越牙尖嘴利。
此刻让她难过的,并不是这已成习的风波,而是商陆。他让她委屈、难堪。
“姐,别难过。”怡君蹲下去,仰脸看着姐姐,一语双关,“不值当。”
“不值当……应该是吧……”廖碧君唇角上扬,想对怡君笑一下,眼泪却猝不及防地落下。她搂住妹妹,无声地哭了起来。
怡君手势轻柔地拍着姐姐的背,心疼得厉害。她多希望,姐姐保护自己时的敏锐伶俐,在面对外人时,也能派上用场。只是,姐姐从没与家门外的人起过冲突,由此从没意识到,外面一些人更不可理喻,更需要防范、计较。
。
“商陆离开程府之后,先回了住处,随后去了湘菜馆、王记。”傍晚,程禄向程询禀明后续,“廖家护卫阿初一直留在那条街上,等商陆与湘菜馆伙计、王记老板叙谈离开之后,使银钱打听了一番,末了,又去了商陆的住处附近。”
这阿初办事倒是细致周到。程询不需问就能确定,是怡君在家中外院的眼线。
程禄继续道:“今日,传话的小厮先去了商陆住处,递帖子求见,询问去向之后才又追到王记——是打着姜先生的名号,不管怎样,他都不会起疑心。”
程询颔首。
“小的已经吩咐下去:商陆每日抵达程府之前、离开之后,仍需留神,不得大意。”
程询满意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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