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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朔悠闲地坐在庭院里同裴叔夜下棋,他换了一身青白色的袍子,玉簪束发,褪去一身的沉敛气息,像是闲坐的少年,眉目间都是轻松。
裴叔夜一边落子一边看他,轻声道:“如此一来,太傅…不,子狐兄似乎是脱了枷锁,活得更自在了啊。”
无琐事缠身,想见他的官员统统被关在了门外头,现在门口还跪着一群人呢。这厮倒是优哉游哉了。
韩子狐笑得儒雅,手里玉做的柄扇一展,万分风流地道:“韩某好不容易从俗世里脱身,怎么能不活得更自在?高家要什么我给什么,我可真是个好人。”
见过夸自己的,没见过夸得这么不要脸的。一旁的秦阳腹诽,高家人这会儿是大气都不敢出了,躲在高府商量对策呢。要不是拉不下脸,这会儿怕是要跟外头的人一起跪着。他韩大爷要是不点头允了献身,满朝文武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说来也奇怪,听说公主选婿,是将我大晋满朝文武的画像都拿去瞧了。子狐兄怎知道那公主一定会看上你?万一她喜欢的不是你,那这一步棋,岂不是走不了了?”裴叔夜笑问。
韩朔慢悠悠地吃了一片黑子,而后将唇边的笑意一点点收敛了:“不是我先知道,而是那背后的人,压根就是只想让韩某当选。据说那卷轴里头,只韩某一人的卷轴格外精致,轴子上还镶了金。另去递画像的人,可是将韩某上天入地一顿好夸。啧啧,不被看中,可都对不起那人的心思。”
这情况显然是秦裴二人不曾想过的,皆是惊讶地看着他。韩朔微微一笑,打了个呵欠道:“这些是宫里的人告诉我的,啧,当日送画,贵妃娘娘也在呐,也没帮韩某把画像给拿出来,真真是伤了我的心。外头那群人就交给你们了,我要去养伤。”
说着,韩大爷潇洒起身,进屋去将门一关,便什么都不管了。秦阳和裴叔夜面面相觑,而后出门去,就见得一群人哭得跟什么似的。
“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不可一日无太傅啊!太傅请快回朝,官印臣等已经拿回!”
“太傅乃国之顶梁,一屋无梁,则必塌也!”
“太傅……”
秦阳掏了掏耳朵,无奈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韩府办丧事呢,一大群人,跪在这里哭什么哭?韩子狐说他累了,休息去了,各位大人请回吧。”
光禄大夫王骑朗声道:“太傅若是不归朝,臣等便长跪不起!”
“对!长跪不起!”众人跟着应和,嗓门大得让人头疼。秦阳没忍住,一脚就给人踹开了,骂道:“还长没长眼睛了?太傅辞官是他自个儿愿意的不成?你们在这里哭有什么用?”
跪着的都是些文臣,酸腐之气太重。被秦阳这当头棒喝,这才想起来好像该找皇上和皇后来处理此事。
于是,王骑带着群臣站起来,麻利儿地又扭身往皇宫去了。
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百姓的饭后谈资又得到了极大的丰富。匈奴公主下榻的驿站附近也开始有人蹲点,都想看看这要嫁给韩朔的女子,长的是什么模样。
解雨臣第二天出宫,街上的余热还没散去。随意走着听见的都是关于这次韩朔辞官和匈奴公主的消息。
有人甚至在猜,韩太傅是不是还对贵妃娘娘一往情深,知道公主要嫁给他,不愿意娶,故而辞官以躲避?
他听得冷笑,百姓就是愚昧,压根不知道真相,只会往感情的路上猜。韩朔要是有那样深情的心思,便配不上一个“狐”字了。
驿站守卫很是森严,由于最近不太平,进出的管制都相当严格。但是解雨臣拿着的是皇宫的令牌,威逼利诱地哄了守卫几句,还是从侧门进了驿站。
匈奴使臣在前院,公主在内院。解雨臣穿的是禁军的铠甲,一路上也没多遭盘问。只是进入内院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没走门,选择了翻墙。
内院很是安静,只有匈奴的婢女偶尔走过。主屋的门窗都是打开的,里头还传来些声音。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似乎是有客比他早到啊?解雨臣摸了摸胡子,隐了气息蹭到窗户外头去,做了一回小人行径——偷窥。
琳琅香阁,浓浓的熏香味儿,屋里的摆设大概是按匈奴的习惯,屏风都撤了,一眼就能看见屋中间的桌子。那里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背对着他,女子正看着男子,线条分明的脸上带着些红晕。
这便是匈奴公主么?解雨臣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胡女,心里有些黯然。匈奴的样子,除了皮肤比大晋女子差些,线条更分明些,其余的当真也没有什么区别。
胡女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啊。若是大晋与匈奴修了共好,他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她一面?
“韩某今天,冒昧了。”男子开口说话,声音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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