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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一笑:“跟老子抢东西?”不等曹达说什么,杨凌已然起身,走了两步,看到杨凌如此,曹家父子拜伏得更低,杨凌沉吟少顷,竖起三根手指:“三件事。第一件,禁军军汉还是在册军汉,不过都在各处产业安置,你们付薪俸给他们,以朝廷月粮的名义,你们却不再是禁军军将,只是我幕府当中度支司马……”
自己将几十万禁军安顿了,最后倒是给朝廷甩掉一个大包袱,可是军将,却不能留,都在自己幕府当中紧紧看着。
从此以后,都门禁军也再不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体了,“第二件,许你选五十个人,老子至少要砍两百颗脑袋下来!谁死谁活,你做决断,报于李大夫就是,以后什么事情,你也只寻李大夫,你要是多选一个人的话,用自己脑袋补上。”
要想上船,岂能无投名状?曹达浑身发颤,重重顿首而已。
“第三件,我不管你怎么做,反正禁军产业要全盘接下来,谁伸爪子,砍断谁的,这上头我给你撑腰到底!二十万实数军汉,有一个没安顿好,我砍你脑袋,每年不得六百万贯资财纳于晋王府,我也砍你脑袋,你们仍食原来职衔俸禄,我再给你们加三倍!谁要在其间贪墨一文,我还是砍你脑袋!”
这第三件事中,一片杀字充斥,曹家父子也知道,杨凌真下得去手,骤然死中求活,还为杨凌畀以重权,可是这个新主子,岂是好伺候的,其心机手腕,其果决狠辣,其心志之大,哪里是荒唐轻易的赵佶比得上的?
杨凌说完,好整以暇的摆摆手:“在我麾下,做事要快,马上就去召集人手,着手进行罢,要是做得好,将来不愁还你一个国公地位,我手下现在得用人还少,你们挤在前面,算是运气,将来就知道了,就如此罢,现在就去决断,那囚着的如许军将,到底谁死谁活!”
曹家父子抬首看着杨凌如铁一般沉静的容色,身上颤抖怎么也难以停歇,自家一条命算是挣扎出来了,可是跟着杨凌,将来又如何?现在就要去决断那么多同僚的生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还曾是曹家的座上客!
从此以后,曹家就如这位晋王一般,也是天下之敌,唉,大宋怎么就遭逢这杨凌,这晋王!曹兴嗫嚅着想说什么,始终却难说出口去。
杨凌却一笑走到他身边,弯腰拍拍他肩膀,“好好做吧。”杨凌一拍之下,曹兴脸色苍白,等杨凌说完,也唯有颤抖着深深拜伏。
脚步声响动,杨凌在甲士簇拥下大步走了出去,曹家父子仍然俯首在地,半晌之后,才敢抬起头来,曹兴看着老父,低声道:“父亲,难道……”
曹达脸色又青又白:“还能如何?难道看着曹家灭在俺们手中不成?只有随着晋王做下去了,说不得又是从龙勋臣!”
月朗星稀,杨凌别业府邸花厅之中,又设上了一桌酒宴,因为杨凌的习惯,这酒宴并不是分席的规制,而是一张大桌面,中间热腾腾的放了一个古董羹,水陆八珍丰盛,还有几瓮好酒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虽然入夜寒风甚烈,可花厅内的地龙,外间的熏炉这个时候都烧得旺旺的,花厅内杨凌李邦彦宇文虚中三人都穿得单薄,各自升冠,一副脱略形迹的模样。
这花厅当中,也就他们三人而已,并没有下人伺候,什么事情都得动手自己来,不过也正因为此,说话也方便许多,或谈或笑,说不出的轻松写意。
宇文虚中之前就对自家一党有说不出的担忧,后来一夜之间汴梁崩塌,也让他见识到了整个大宋的脆弱所在,可惜的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昏君佞臣依旧欲将良将强军毁之而后快,宇文虚中一夜未眠之后,便是主动寻到杨凌,以求自效,可以说,杨凌用人从来是不拘一格。
短短几日已经是和宇文虚中推心置腹,花厅之外,黑云都披甲亲卫,如一尊尊雕塑,立在暗黑当中,卫护着这位在汴梁权倾天下,也怨满天下的大宋晋王。
李邦彦伸筷夹了一块炙得焦脆的羊肉,细细嚼了咽下,再尽了一盅酒,开口笑道:“在西府中这些时日总算是摸清了京畿诸路驻泊禁军的底子,那些兵藉册簿交相错杂,陈陈相因,要不是大王收纳了几个将门出身的地理鬼,又震慑得他们胆寒,只能尽心竭力,就是神仙也弄不清这里头的门道。”
杨凌对喝酒没多大兴趣,来到这个时代,原来当小记者练出来的酒量几乎丢了个干净,身处这个位置,杨凌已经下意识的反感自己的理智,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失去控制,他可以心软,可以有时冲动,但是这些都是自己主动所谓,却不能因为其他任何因素而左右。
面前一盏酒,他只不过浅浅饮了一半,听到李邦彦这番话,饶有兴味的问了一句:“都门禁军,差不多都清理干净了,明白不了糊涂了,还去查清楚那些底子做什么?”
李邦彦一笑:“晋王威凌京畿,震慑汴梁,全仗兵锋耳!外有河东路神策军,河北有晋阳军,内整新军,西军坐守陕西诸路,胜捷军势单力薄,当道诸公可用之军,然则晋王才以浅薄根基,与汴梁士大夫辈分庭抗礼,拥君奉太上,都门莫敢谁何,京畿驻泊禁军传承百余年,盘根错节根深蒂固,谁知道还有没有什么遗漏未曾清理的兵马在?卧榻之侧,若有人酣睡而晋王不察,就是学生这个西府都承旨的罪过了,左右不过花点功夫的事情,学生就顺手做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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