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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拓不敢远离客店,担心地头偷空下黑手,自己一个人又铺张不开、顾此失彼,想着先等了施翎与曹英回来再作计较,先又将这伙人的底细摸了个清楚。
掐了其中一个的要害,厉声道:“你们别欺我生客,拿话诳骗我,被我知晓却没好的果子吃。”
“若有半个字的假话,只教我等几个头生疮、脚流脓,死后连块碑也没无,破席卷了喂饿鸦。”众无赖忙赌起咒来,“好汉尽管将我们三刀六洞,戳浑身的窟窿眼。”
沈拓半信半疑,寻思如何有利行事,开口道:“既是我的‘表弟’,机缘撞见,少不得要一起吃杯酒。”心下遗憾:只以为是疥癣宵小,私下结果了事,也不惊动阿圆。谁知背后藏了毒蛇,怕是瞒不过去。
众地痞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叫痛呻吟之声不断,赖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
沈拓笑道:“怎滴?不愿与我这个‘表兄’吃酒?”又比了个手刀,道,“既不愿吃酒,只好让你们在此好生睡上一觉。只是,我下手没个准头,没打晕却断了脖颈……”
众地痞暗自叫苦,一个一个拖着脚、瘫着背,你扶我、我搀你,搭肩挽臂、天残地伤般站成一堆。
沈拓道:“‘表弟’果然爽快,随我去客店吃上几杯残酒。”
他缀在后头赶羊一般将这伙伤胳膊断腿的地痞赶进了客店,直把店内众人吓得纷纷离座,沿着墙脚跟避走。店小二哆哆嗦嗦出来,定睛一看,裤腿那还直淌血呢;这个的胳膊肘都反了;那个两颊肿得核桃似得,两眼都快挤没了;另一个倒好,半嘴的牙都倒了。
“客……客……”店伙计半天撸不直舌头,店了半天吐不出第二个字来。
沈拓道:“客小二再送一壶酒来,我要与表弟吃几杯。”
店伙计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怎……怎……这副形容?”
沈拓叹气道:“我量浅,吃醉便要惹出点祸事来,猛不丁被抬出了店,还当遭了劫,动手伤了表弟,心中甚是内疚,定要吃酒赔罪。”
店伙计牵了牵嘴角:“打……打……得倒……倒是……不……轻……。”
沈拓笑道:“吃得醉,拿不准手上的力气。”
店伙计一个激灵,浑身寒毛直立,再不敢多嘴多舌,殷勤送来酒,还将下酒小菜换了几碟,讨好笑道:“客人慢用,有什么吩咐只管张口。”
众地痞蔫头搭脑瘟鸡似得坐在那,他们哪里能吃酒?不是断胳膊就是伤了嘴脸。只那个断腿的,真个拿酒杯吃起来,边吃边流泪:平日跟着地头,不知多少的威风,谁知撞了这么个杀星,小命都要折在这,有酒有菜,无论如何做个饱肚的鬼。
。
等得施翎与曹英归来,众地痞更是暗地更是心酸:这可如何是好?旁边坐着一个杀星,外头又来一个夜叉。我们兄弟莫不是在劫难逃?
施翎一进店便知有事,上前道:“哥哥,哪来的流氓贼厮?”
曹英也是目瞪口呆,这一个一个浑身上下竟是没块好肉,半人半鬼坐那倒似挨个要去投胎的模样。
沈拓道:“这可是我的‘表弟’,要请我家去呢。”
‘表弟’一咧缺牙豁口的嘴,哭道:“好汉饶命,是我喝了夜壶烂了舌头,占好汉的便宜。”又小声将事情从头到尾交待了。
施翎听后满脸血红,双眼绷出血丝,又恼又恨又悔又惭,既恼恨这伙人寻衅竟直找上沈拓夫妇,还生出色心来,又羞惭自己行事粗莽随性,牵连到兄嫂。心里真个油煎炮烙一般,若不是沈拓行事谨慎,发现了端倪,自己真是万死难辞其疚。
“哥哥只管教训我,此事实是我之过。”施翎只恨不能讨一顿打。
曹英帮腔:“大郎,我这个表兄也有过错,那个卖艺的生事,我不知劝解还火上浇油,才惹出这事来。”
沈拓道:“阿翎不必如此,你行事虽莽撞,错却不在你身上。不过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施翎红着眼睛道:“嫂嫂安危要紧,哥哥不如带了嫂嫂家去,我留下与那个地头好好掰扯。只是累得嫂嫂错过佳节,白受了一路的辛劳。”
沈拓斥道:“胡言乱语,岂有将你一人撇下的道理?莫非好时是兄弟,不好时便是陌路旁姓?”
施翎只觉两眼酸涩,险些掉下泪来,纵非骨肉,又无血缘,比之至亲哪输分毫。只是,沈拓待他愈好,施翎愈加坚定要将祸事一肩扛下之心。暗道:便是舍了这条命,也不教哥哥嫂嫂伤了半根指头。
又偏头阴森森看着众地痞,直把众地痞看得抱在一起抖成一团,拖过一张条凳,摸出一把匕首,‘锃’得贴着一个地痞的手掌皮肉没入桌案中,道:“失了些准头,竟是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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