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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氅极为厚实,却透着一股腐旧的气息,怀真来不及计较那些,心几乎给他吓得跳出来,惊魂未定地抬头看去,却见他仍站在身后,道:“可还冷么?”声音里依稀透出几分柔和之意。
怀真浑身汗毛倒立,只得说道:“不冷了,多谢。”低头看去,却见一只大手扣在自己颈间略往,依稀瞧来仿佛有些粗糙。
怀真怔怔,那人才方抽手,说道:“你喜欢这儿么?”
怀真哪里会喜欢?方才也不过是为了转移心中惊怕之意罢了,闻言只得说道:“我从未来过此处……也不曾听过德妃娘娘,只见这里的陈设布置,倒觉着必然是个雅致不俗之人reads();。”
他便笑道:“是么?”
怀真悄悄地往旁边走开两步,离他远了些,又假意再去打量周围。怀真心想:“这永福宫良久没有人住,德妃自然早就不再了,不然我也不至于竟没听过……然而陈设如此,可见是个得宠之人。只不知此人是何身份,跟德妃又有何关系。”
怀真心中虽如此想,却不便再问,生怕不留神触怒了此人,怀真便忖度着,小声问道:“承蒙先前相救之恩……这会儿,不知外间的情形是怎么样了?”
却听他冷冷说道:“让他们狗咬狗去就是,何必理会。”
怀真吓了一跳,却不知他所说的“狗咬狗”,指的是谁……这其中一方,自是淑妃跟肃王,另一方,好歹算是成帝,总不会指的其他人罢了,倘若是个宫侍,怎能如此大胆?
怀真便又小心说道:“若是肃王承继大统,以后舜就变天了,难道你完全不关心?”
怀真说罢,这人淡声道:“肃王成不了事。”
怀真本自忐忑,闻言不由精神一振,道:“你如何知道?”
烛光之中,却见此人身形偏瘦似的,仍是背对着怀真,道:“那老独夫早就猜到他的不臣之心,何况唐毅也不是吃素的,早就安排了应对之策,只是他们想不到,淑妃竟也会亲自手罢了,差点儿功亏一篑……哼,可不是狗咬狗是什么。”
怀真听得呆呆地,忽然听他又提“狗咬狗”,且先前还说了小唐,便皱了眉,欲说一句,然而此刻情形晦暗不明,倘若真惹怒了此人,又有何益处?因此怀真只得隐忍不语。
不料怀真不说话,这人却仿佛猜到她的心意,因道:“怎么,我说唐毅他们是狗咬狗,你不乐意了?”
怀真见他竟然说破,便鼓足勇气,道:“唐叔叔是为国为民,你如何敢这么说他。”
话音刚落,这人便嗤嗤冷笑两声,道:“为国为民?难道就没有一己之私?”
怀真蹙眉道:“肃王谋反,自然是大逆不道,若给这样的人坐了江山,于国于民又有什么好处?你又说什么一己之私?”
而他冷道:“唐家这数百年屹立不倒,难道只凭你所说的’为国为民’?他们这些权臣,钩心斗角,尔虞我诈,所谋的哪里有那么简单,倘若犯了他们的大忌,什么肃王熙王……其他的……都可以牺牲毁掉。”说着,便略回头,扫了怀真一眼。
怀真闻言,紧紧皱眉,这些话,在先前她还不“认得”小唐之前,只怕倒也没什么,如今……竟不能忍听到别人这般说他。然而这个人话语之中,不管是对成帝,肃王还是小唐……都是一视同仁的厌憎口吻,可见这人不属于他们任何一派。
怀真先前担心的就是他是肃王的人,如今揣摩其意,复略安心。便道:“那你又是何人?”
这人顿了顿,似又想了片刻,说道:“你可以唤我’阿剑’。”
怀真本不是问他名字,然而见他这样说了,便道:“原来,是阿剑……先生reads();。”
阿剑微微歪头,道:“我年纪很大么?”
怀真一怔,见他的脸在烛光之中,面目模糊,看不出什么年纪来,只是方才看着背影,无端给她一种略苍老之感罢了,于是道:“我委实不知……您的年纪……”
阿剑笑了笑,忽然抬手在脸颊上轻轻一抚,自言自语般道:“也是……我差些忘了。”
怀真不明其意,阿剑垂眸想了片刻,便起身往怀真这边儿走来,怀真不由后退,被他一步一步,逼迫着退回了梳妆台前。
怀真咽了口唾沫,压着心底不安,竭力将声音放的缓和,道:“阿剑……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今晚上……是为救我的么?”
阿剑站住脚,看了她片刻,道:“别怕,我的确是为了救你而来,至于我是什么人……”他忽地伸手,在怀真的鬓边一拂。
怀真惊心之余,却忽地觉得眼前一暗,身不由己倒了去。
阿剑顺势将她揽住,抱到榻边放平,怀真昏昏沉沉,竭力睁眼看去,却见烛光摇曳中,依稀似见到一张极俊秀清挹的面容,仿佛真切,又似幻象而已,一闪即没。
怀真再度醒来之时,却听到耳畔有人道:“你且回去,此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另一个人应道:“是。三叔……我……”
那人道:“不必说了,我知道你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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