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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我们倒是不妨继续看戏便是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叶青,微微皱了皱眉头。此刻,他注意到,从另一端的楼梯处,有几个人缓缓走了下来,其中一人赫然就是燕京知府完颜从彝。
顺着叶青的目光望过去,赵师淳也发现了完颜从彝等人的身影,听到叶青打算继续看戏后,便招手示意身后的两个女子搬来了两个软凳,打算就这么坐在栏杆处继续好好看戏。
“完颜从彝既然来了,那么这小书呆子怕是想吃亏都难了。不过想不到的是,今日这金凤楼竟然是来了这么多在燕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啊。”赵师淳不由的感叹道。
“完颜从彝若是不出现在此,那么这一切可真的会让人相信是巧合了。”叶青笑了笑,接过旁边女子恭恭敬敬奉上的热茶,此时此刻,身后房间内依旧是乐曲缓缓流淌,两个陪侍的女子,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他与赵师淳的身后。
不过两女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则是像大海一般,正在经历着滔天巨浪的翻腾。
叶青与赵师淳的谈话丝毫没有避讳任何人的意思,自然而然的,陪侍他们二人的两个金凤楼的女子,也就把他们二人的谈话从头听到了尾。
也是因为没有叶青跟赵师淳的首肯,两女站在他们二人的身后,也不敢随意去示意老鸨跟掌柜,眼下发生的事情千万莫要被牵扯到其中,而且即便是牵扯到了其中,那么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向着那李昀才是,毕竟,她们二人眼前的两个人,可是在整个大宋朝能够只手遮天的真正大人物,尤其是那第一次来金凤楼的燕王!
两女此刻的感受就如同只身坠入到云雾之中一般,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一切有都显得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让她们不敢相信,堂堂大宋朝的燕王就在她们眼前,就在这金凤楼的二楼。
“那么若是精心设计的话,完颜从彝旁边的男子恐怕就是当今吏部左侍郎李贺了吧?”赵师淳笑着问道。
“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就是了。看来这是专门为李贺设计的一个局啊,难不成这些时日朝堂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这才使得赵扩要亲自动手设局了?”叶青有些疑惑道。
赵师淳同样是想了想,摇着头道:“没听说最近朝堂有什么大事儿,除了右相的差遣跟吏部尚书的空缺外。”
叶青不作声的点了点头,便隐约听到楼下传来完颜从彝身旁男子的声音:“本官乃当朝吏部侍郎,可从来没有听过蒙古国有使臣出使我大宋,所以可以肯定,这位公子说的乃是谎话,不过是想要逃避被追责罢了。”
李贺开口的同时,原本与他并肩而立的完颜从彝,不留痕迹的微微往后退了两步,显然是要跟李贺撇清关系一般。
而随着李贺开口后,一时之间大厅内众人纷纷感慨起来,一些人不断的小声议论着,而另外有些人,已经开始大声指责起叶无缺跟拖雷两人来。
金凤楼掌柜跟老鸨两人此刻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之间有些为难的看看神情更加得意的李昀,一会儿看看傲然站在人群让出通道中间的李贺,而后眼神复杂的转向了拖雷跟叶无缺,老鸨的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悔意来,暗恼自己今日也是失心疯了,怎么就鬼迷心窍的把这两个一看就是第一次来青楼的少年给带了进来,最终害得这两个少年遭此无妄之灾!
心里如是想的老鸨,不由自主的以怜悯、愧疚的目光看向那两个少年,但却只见那两个少年,即便是如今面对人群的指责,跟那吏部侍郎的揭穿,脸上依旧是毫无惧色。
“你说他不是出使我大宋的蒙古国使臣,我还说你不是我朝的吏部侍郎呢。”叶无缺转过头看着那傲然而立的李贺不屑的说道。
李贺终究是官场上混迹多年,面对叶无缺的反唇相讥也不动怒,大度的笑了笑道:“本官到底是不是我朝吏部侍郎,相信在场的各位都很清楚。而如今既然有官府的捕快在,那么本官就给他们看看这个,不就可以证明本官到底是不是吏部侍郎了?”
也不跟叶无缺做过多的纠缠,毕竟吏部侍郎的身份跟地位,让李贺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失了他身为朝廷高官的宽容气度,何况他面对的还是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呢,这个时候自然是要以德服人、举重若轻之间让在场的人都被自己折服才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
更何况,今日陪同他来金凤楼的可是燕京府的知府,所以无论如何,他吏部侍郎的身份也都不会因为那少年一句话而被众人怀疑。
说着话的同时,李贺便把自己身为大宋朝三品以上官员才有的紫金鱼符、看似不经意的扔给了不远处的为首捕快。
而那为首的捕快双手在空中接过那紫金鱼符后,快速的看了一遍后就立刻双手举起说道:“不错,这正是我大宋朝三品以上官员才有的紫金鱼符,李大人正是我大宋朝的吏部侍郎。”
围观的人群之中,即便是无法看清楚那捕快手里拿的鱼符,但听到紫金鱼符四个字时,几乎已经是深信不疑,何况那李贺往那里一站,就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若是说此人不是官员,恐怕很难让人信服啊。
“当然,就算是你们不相信本官的身份,但最起码也该相信燕京府知府的话吧?今日本官正是应燕京知府的邀请来此议事,不想却碰到了有人假冒蒙古国使臣一事儿。本官本不应该跟两位少年公子计较,但奈何两位冒充蒙古国使臣一事儿,可能会造成我大宋朝跟蒙古之间的误会,所以本官这才不得不出面来处置此事儿。”李贺当着众人的面侃侃而谈,像是完全站在了要为朝廷着想的一面,随即微微顿了下后,便继续说道:“念在两位少年公子乃是初犯,所以依本官来看,便抓进关些时日,等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放了便是。”
一番话让人听得是心服口服,而且丝毫没有提及之所以发生冲突的根本原因,轻描淡写之间,就给叶无缺跟拖雷定了一个假冒使臣的罪名,从而使得人们在此刻,也几乎都忘记了这场冲突是因何发生的,更没有人去联想,这突然之间站出来的吏部侍郎,跟那李昀又是什么关系。
“李大人倒是说的轻巧,但不知道李大人可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不是蒙古国使臣?李大人一番话说的甚是轻巧,三言两语之间就把我们的罪责给定了,但李大人可知道,是他先挑衅我,以及撕了我那本唐书的,这件事情,李大人是否也要给个公断?”叶无缺冷冷说道。
而在旁人看来,此刻面无表情的叶无缺确实像极了读书读傻了的迂腐书生,竟然在那吏部侍郎李大人的身份都已经确凿无疑的情形下,还要鸡蛋碰石头,他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情若是再闹下去的话,吃亏的只会是他们二人吗?
所以这个时候,还不赶紧认错认罪,说不准还能够减轻一些罪责。
金凤楼的老鸨看的都有些焦急,此刻真有股冲动上前去制止有些迂腐执拗的叶无缺,但旁边的掌柜急忙低声说道:“李公子便是那吏部侍郎李大人的公子,你难道看不清楚形势吗?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何况那李大人不是说了吗,只是关进大牢,待认错认罪后就会把他们放了的,不会有大碍的。”
“可可他们二人正是妾身今日鬼使神差的给带进来的,谁能想到会出这么一个岔子啊,要是真被官府关进大牢了,妾身这心里总觉得有些愧对。”老鸨低头低声嘀咕道。
“我们一个小小的金凤楼,如何能在人家面前护住那两个少年公子?人家可是吏部侍郎啊,朝堂六部向来以吏部为首,说不准哪天人家就是吏部尚书了,别说是我们这个小小的金凤楼了,就是整个燕京城乃至整个大宋朝,有几个官员敢得罪吏部的人啊?没看见今日陪同他来咱们金凤楼的,可是燕京府的知府大人吗?这个时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何况这事儿也不是你惹得,是他们二人咎由自取、不识抬举,怪的了谁?”掌柜急急说道。
而此时,随着吏部侍郎的一个眼神示意,为首的捕快大声吆喝一声,便示意身边的几个捕快去拿叶无缺跟拖雷。
二楼栏杆处的赵师淳,有些奇怪到了现在那完颜从彝怎么还不说话,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叶青,而后道:“你真就要这么看下去?那完颜从彝不是你一手提拔的吗?是他不认识无缺还是怎么了,怎么也不见他出手相帮?是怕了吏部侍郎李贺不成?”
叶青则是微笑着摇摇头,而后答非所问道:“费尽周折设了这么一个冗杂的局,却始终击不中要害。要是因为这点儿冲突,就想要借此罢免李贺以及打压徐谊、李壁等人,赵扩未免还是有些太天真、手段也太过于拙劣了。还以为他们会设一个多厉害的死局,这看起来对于李贺等人而言,完全是不痛不痒啊。”
“你的意思是今日这起冲突根本不够?我倒是觉得,这拖雷只要亮出身份的话,圣上到时候以此发难。”赵师淳还是觉得可行道。
“就算是赵扩以此发难又能如何?拖雷今日确实进宫了,也确实可以算是蒙古国名正言顺的使臣,礼部也可以在朝堂之上为拖雷作证,哪怕是完颜刺刚刚被拖雷他们殴打成了猪头。但吏部哪里会知道此事儿?到时候只要李贺一推六二五,说不知拖雷如此年轻就已经是使臣,基本上就可把责任推卸干净。”叶青连连摇头道:“还有那完颜从彝,他不是不想帮忙,而是眼下他也清楚,没办法找到对李贺一击致命的弱点,何况拖雷在入城时,还曾跟完颜从彝对峙僵持过,这个时候完颜从彝是不会出声的,除非是那些捕快敢在李贺的当众示意下对无缺二人行凶。”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叶无缺、拖雷带进大牢吧?看着李贺父子洋洋得意吧?”赵师淳问道。
“拖雷该亮身份了,但并不能改变什么,也没办法置李贺等人于死地。”叶青摇着头说道,随即扭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他旁边的女子,淡淡道:“去把他叫上来。”
旁边的女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急忙顺着叶青手指的方向确认了一遍后,便提着裙摆匆匆往楼下跑去。
“怎么,你打算帮忙了?”赵师淳眼神显得很兴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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