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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可是英国公府要靠着郡王府,不是郡王府去求人。绮年顿时哭笑不得。她去?赵燕妤正愁这火气不能正正当当地撒出来,她这时候去了简直就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呢。可是拒绝也不行,秦王妃若不出面,她这个嫡长媳、世子妃,就理应把事儿挑起来。正踌
躇着,赵燕恒已经道:“父王,我送她过去。”
赵燕平马上道:“我也要去!”非去揍阮麒一顿不可。
昀郡王哪里会不明白他想什么,冷冷道:“你留下来守岁,若实在闲了就去书房写字。虽说不必再去考了,但进了行人司,这笔字要紧得很,多练总没有坏处!”
赵燕恒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三弟放心,我替你教训阮世子就是。”
国公府。各个院子里都乱糟糟的,只有阮夫人的正院安安静静。阮夫人靠着迎枕翻着一本词谱,就听门外丫鬟低声道:“二少奶奶带着小小姐来了。”
乔连波红着眼圈,身后跟着乳娘抱了女儿嘉姐儿进来:“母亲——”
阮夫人看见她哭就有些不耐烦:“这是怎么了?”
乔连波揉着手帕:“我,我院子里吵,嘉姐儿被吓着了……”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孙女,但嘉姐儿长得秀秀气气的,阮夫人也喜欢,伸手抱了过去逗着,沉着脸道:“怎么连孩子也带不好?若是院子里吵,就早些把孩子抱到别的屋里去才是。”她知道吵的是什么,苏姨
娘在赵燕妤那里吃了亏,不敢再去惹她,就到阮麟院子里哭诉。乔连波低着头,眼泪早又掉了下来。阮夫人不耐之极,冷声道:“哭哭哭,就知道哭!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哭有什么用!”声音略高了些,吓得嘉姐儿也哭了起来。阮夫人连忙放低声音去哄,又白了乔
连波一眼,“瞧瞧你把姐儿养的,连大声说话都听不得,以后少在她面前哭。若你院子里不好,今儿晚上就让姐儿住在我院里。”
刚哄好了嘉姐儿,就听外头脚步声重重地响,阮夫人立刻叫丫鬟:“出去拦着老爷,说姐儿在这里,别吓着她!”阮海峤气冲冲进来,听说孙女在里头,脚步不由得就放轻了些,等进了屋里,原本那势头已下去了三成,又见嘉姐儿躺在阮夫人怀里,伸着小手去抓阮夫人手中的荷包,那气焰又矮了两成,先伸手逗了逗
嘉姐儿,才示意丫鬟把孩子抱走。一眼看见乔连波通红的眼圈,不觉又皱起眉头,等儿媳出去了才道:“怎么又哭了?大年下的,这样不吉利!”乔连波刚退到外屋,隐约听见不吉利的话,顿时流下泪来,抢过嘉姐儿抱在怀里,强忍着啜泣出去了。这里阮夫人头也不抬,淡淡道:“是不吉利,不如那边院子里热闹不是?到底是老爷亲自挑的儿媳,比
我这外甥女能干多了。”
阮海峤被噎个半死,火气要冲上来又不好发作,半晌才沉声道:“这是大年三十!家里闹成这样,你这个主母还管不管?”阮夫人嗤地笑了一声:“主母?我这个主母可没有苏氏来得底气足。之前是叫她在秋思院禁足的,可是如今这府里两个儿子都是人家生的,人家比我这主母还有模有样呢。先是派丫头到县主跟前去挑三拣四
,这会又跑到二少爷院子里去折腾二少奶奶,我就奇怪了,谁解了她的禁足呢?”一番话说得阮海峤脸上通红。确实,当初苏氏在阮盼出嫁那日闹了那么一场,是阮麒亲口答应了阮盼,说苏姨娘此后就在秋思院清修的。可是转眼阮盼出嫁也这么些年了,这禁足令渐渐的也就没人提起。
初时苏氏是叫了阮麟偷偷地去看她,后来就渐渐地自己偷偷出来,如今竟时常跑去阮麟院子,只不过避着阮夫人的眼罢了。
阮海峤想想这也实在不是个事,硬着头皮道:“苏氏到底是生了他们,总不能一辈子圈着——”
“我可没说什么,国公爷别来找我的麻烦。”阮夫人不客气地顶了回去,“如今她不是爱怎么走动就怎么走动了么?就是去世子院子里串串门,也没人拦着她不是?”
苏氏要真是敢去阮麒院子里串门,赵燕妤就敢把她打出来。阮海峤心里明白,嘴上有苦说不出,跺了跺脚道:“那边闹成那样,你这个婆婆总也该过去说一句。”
“那我怎么敢呢。”阮夫人又捡起词谱来,“我又不是正经亲娘,苏氏又是国公爷放在心尖上的人,县主又是国公爷亲自挑的媳妇,我过去了是说谁的不是呢?”
阮海峤又哑了。看着阮夫人在灯下微微有几道银丝的鬓角,忽然觉得一阵伤感,长叹了一声道:“日后就叫他们兄弟分家罢,分了家,就叫苏氏跟着老二。你——你和我就在这府里住着,可好?”
阮夫人微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看丈夫,神色复杂,半晌才道:“他们本来是一个娘养的,分家?怕是不情愿罢。”何况也只有兄弟两个,一般这样兄弟少的都是不分家的,又不是住不下。
阮海峤叹道:“多少亲兄弟也是要分家的,分了也好。”分了之后,苏氏跟着阮麟,既不必被禁足,阮夫人也不必看见她了。
“老爷舍得,那就分吧。”阮夫人忍不住又稍稍刺了阮海峤一句,丢下词谱,“那边还闹着呢?老爷跟我去看看罢。”
还没等两人往外走,丫鬟气喘吁吁跑来:“郡王府世子和世子妃来了,郡王世子进门就打了世子!”
阮夫人一怔,不由就拧起了眉头:“怎么进门就要打人?虽说这事起首是苏氏的错,但县主那脾气——我去看看!”阮麒一共挨了三拳,全打在肚子上。伺候他的小厮看得焦急万分,但怎么敢拦郡王世子,只得不停地叫着别打了,暗想自家世子这一年多也是在军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身手也该不错,怎的就干挨打不还手
呢?若说不敢跟舅兄动手,躲总躲得开吧?怎么就干站在那里等着人家来打呢?赵燕恒打了三拳也就收手了,冷冷站在那里俯视阮麒。他并没有外头传说的那样弱不禁风,这三拳也是结结实实的,阮麒被打得跌坐在地上,身体因为疼痛弯了起来,却强自抬起头来回视。两人都知道这
三拳是为什么打的,不是为赵燕妤,而是为银香薰。赵燕妤正在屋里摔打着要收拾东西,忽然听说赵燕恒过来了,而且进门就打了阮麒,连忙跑出来看,一出门就见绮年也站在院子里,穿着大红缂丝小袄,外头围着白狐皮披肩,下头石青色金线祥云纹盘锦裙子,手里拢着镶珐琅的银香炉,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这一切乱七八糟的事都与她无关一样,说不出的自在。顿时,赵燕妤的一腔邪火就直冲了上来——她居然敢来,居然还这么一脸置身事外的自
在样儿!
“你这贱人!”赵燕妤一步就要冲上来。这会儿她什么理智也没了,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巴掌抽在绮年脸上,打碎她那一脸的从容。不过她刚冲出一步,就被姚黄扑上去抱住了。
姚黄死死地抱着赵燕妤,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县主,县主!你可不能糊涂啊!若是被别人知道了,王妃、还有姑爷,全都没有好处啊!”赵燕妤气得两手发抖,咬着牙道:“奸夫——”后头那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姚黄已经一把捂住她的嘴,大声地喊:“县主您别为了些小事就跟姑爷生分啊!明儿王爷就过来了,王爷说了,有什么事他亲自来与
国公爷说。”搬出昀郡王来,总算让赵燕妤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下来。想到秦王妃,赵燕妤总算把火气强压了下去。此时阮麟和苏氏也闻声赶了过来,一看阮麒被打倒在地,苏氏立刻扑了上去,一口一个心肝肉地哭起来
,阮麟便炸了毛:“郡王世子!虽说你身份尊贵,可也没有跑到别人家里来抬手就打人的道理!你——”“住口!”阮海峤恰在这时候赶到,看苏氏也在,气得肝疼,“谁让你出来丢人现眼的?来人,把苏氏拉回秋思院去!”居然当着郡王府的人心肝肉地喊,唯恐别人不知道阮麒是姨娘生的不成?若是当初阮夫
人执意不把阮麒记到自己名下,县主还不一定肯下嫁呢。
赵燕恒冷冷看了阮麒一眼,又扫一眼两眼发红的赵燕妤,压低了声音冷冷道:“看看你找的这些麻烦!”转身向阮海峤一拱手,“家父得知舍妹夫妻失和,特命我来看看,深夜惊扰国公爷,还请恕罪。”人打都打了,还说什么恕罪。阮海峤也只能忍着一口气请赵燕恒到书房里去坐。银香薰的事他是不知道的,只知道此事是由苏氏而起,怎么说也算自家先有错,态度上只得客气些。绮年也向阮夫人行了礼
,看了姚黄一眼:“你好好劝着县主,有什么事明儿父王过来了再说。”她可没打算去劝赵燕妤,水火不容的事,劝有什么用?
赵燕妤咬着牙被姚黄拖了进去,经过绮年身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虚情假意!”绮年对她轻轻挑了挑眉:“对你?我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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