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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节 赌命(第2页)

萧布衣一听到有才两个字,心里又‘咯噔’下,只好谦卑道:“我这不过是点不成熟的想法,算得上什么有才,秘书郎太抬爱了。”

虞世南却是摇头,“萧兄此言差矣,以我的判断,萧兄地这个想法如果能够应用实践,必定成为流芳千载的事情。这个方法一改手抄之弊端,定能造福世人,读书也不再是少数士族子弟才有的权利。”

他兴奋莫名,萧布衣倒是有些奇怪他的反应。众人见到秘书郎对这个方法极为推崇,都是不好说什么。虞世南官虽不大,可兄长虞世基那可是权倾朝野,没有哪个敢得罪。

萧布衣被他大帽子扣过来,倒有些后悔,只想又把那个云游四方的教书郎中抬出来,可不等他有所托词,一个声音从身后传过来道:“萧校书,你在这里最好。”

众人扭头望过去,见到的竟然是秘书监柳顾言,不由都是肃然施礼,柳顾言三缕长髯,面容清癯,本是沉稳大员,见到萧布衣却是有些兴奋,他身边跟着的正是通事舍人黄仆江。

萧布衣见到黄舍人向自己眨眨眼睛,隐约兴奋,不明所以。黄舍人却是当先说道:“萧布衣,虞世南接旨。”

这次他并没有展开圣旨,只是口谕,见到萧布衣和虞世南上前,宣道:“萧布衣,虞世南四方馆候驾,钦此。”

萧布衣和虞世南对望一眼,见到彼此的诧异,却都是应道:“臣遵旨。”

***

东都四方馆,位于紫微城南地太微城内。如从城南主城门建国门进入,经东都天街,过天津桥后,从太微城端门进入不远处就是四方馆。四方馆气势依旧恢宏,装饰更是华丽。

萧布衣慢慢发现,自己的确是井底之蛙,当初在山寨的时候,只为几十吊为难,到了马邑后,见了裴阀的奢华,四十两金子已经让他难以取舍。可是到了东都后他才发现,那一切实在算不了什么。东都外郭大员地宅邸他虽没有进入过,可是只是修文殿观文殿两殿就让他见到了什么是真正地奢侈。只是殿前为了取暖燃烧的火焰山烧的檀香。每天都可以换成相当数量的金子。

修文殿观文殿不过是办公之所,就已经富丽堂皇非常,而四方馆顾名思义,接待四方来客,更是要着重装点。四方馆主要是为接待大隋周边少数民族以及远方的外邦使节,以杨广好面子如斯。天街两侧建筑都要涂抹丹粉以示华贵,让蛮夷外邦一来就要心生畏惧敬仰和艳羡,四方馆的修建装饰那是绝对不会差到哪里。

萧布衣虽早有准备,可是不到四方馆,就已经闻到檀木香漂,心旷神怡。到了四方馆后,满目地金粉白玉,珠光宝气。所有的一切打造以黄金。玉石为表,沉木,檀木为基,珍珠翡翠为饰,所有的装饰玩赏的东西务求瑰奇精美,晃的人眼花缭乱。

很多东西萧布衣都是叫不出名堂,只觉得走入一座宝库之中,抠块地砖下来估计都可以是常人十数年的积蓄。不过他虽被华贵惊诧,却还是安分守己,并不多望。让他保持清醒的一个更重要原因却是。他一直在想圣上让自己和虞世南在四方馆候驾做什么?

这本来是接待外邦之地,他一个校书郎,虞世南一个秘书郎,来到这里又能做些什么?

萧布衣疑惑未去的时候,已经见到一个好大地厅堂,厅堂之大。就算杨广进城之时的几千骑兵冲进来,都是不会让人觉得拥挤。高高在上坐着一人,头戴通天冠,明晃晃的珠子发出柔和的光芒,身上服饰正是肩挑日月,至于背负星辰与否萧布衣并不能看到。可是萧布衣此时已经是目光敏锐非常,再加上厅堂内光线极佳,显然经过巧工大匠设计。一眼就已经认出,高高在上之人正是观文殿那人。

他竟然已和杨广说了几句话,还称呼杨广为阁下兄台?萧布衣头皮有些发麻,又有些纳闷。根据他多方面的总结判断,这个杨广暴戾十分,烹杀斛斯政,车裂董纯,三征高丽,搞的民不聊生,远的不说,只是这个四方馆的奢侈就能猜出多少人为此倾家荡产,可自己叫他阁下兄台,大为不敬,砍脑袋都是大有可能,他却不恼,到现在还是若无其事?

萧布衣虽然被高坐的杨广所震惊,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一个四方水台上。

厅堂地正中搭着一个四方水台,白玉为边,高有三尺有余,长却有数丈,内注清水,四角燃着四座香气缭绕的火焰山,如今虽是严冬,水道结冰停运,这里却是温暖如春。

水台四角立着兵士,手持长戟,威风凛凛。萧布衣搞不懂这个四方馆里建这个不伦不类的水台做什么,难道是请四方来客来此共浴,然后让旁人欣赏,这个想法的确有创意,而这个杨广可真所谓作风大胆,够淫荡。

突然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萧布衣斜眼望过去,见到一双

毒的眼眸,有些讶然,心道宇文化及这小子从马邑跟自己还是怨恨不已,倒也是个麻烦。宁可得罪十个君子,不能得罪一个小人,不然苍蝇般唧唧歪歪的鼓噪使坏实在让人不胜其烦。只是宇文化及地老子是宇文述,宇文述的妹夫却是当朝李柱国的堂叔,自己杀了李柱国的儿子已经是侥幸为之,不知道现在事态如何,想要收拾宇文化及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

萧布衣虽然腹诽,却还是跟着虞世南身边走到杨广台下,依虞世南的礼节参拜。很多方面他不会并没有关系,依照别人的样子仿学就是。杨广只是淡淡说了一声,“平身。”

虞世南躬身倒退,退到一侧而立,萧布衣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虞世南想笑却又不敢,好在杨广没有说什么。

萧布衣他这才有空看了眼四下地环境,发现还有几个熟悉的脸孔两旁肃立,大多数却是分两班坐下,自己这边能坐着的个个帽子上都是七八颗珠子以上,看起来地位远远要高过王仁恭,宇文化及远远的坐在最末,李渊居然也在,却在宇文化及地上手。李靖不在,当然是因为官阶太低,这种场合不能出面的缘故,却不知道李柱国和宇文述是否在列,萧布衣暗自凛然,不敢越雷池一步。只怕惹上杀身之祸。

熟悉地面孔除了宇文化及和李渊外,还有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萧布衣认识他们,只是因为他在修文殿也见过这几位皓首穷经的人物。

其中一个老者眉发皆白,老态龙钟,是为儒林郎最长。叫做曹翰,在秘书省主要是掌明经顾问,另外一人也是年纪不小,胡子半黑不白,是文林郎之首,名叫冯潜,在秘书省掌管撰写文史的工作。

两列席位的一列是朝中大臣,另外一列却是古里古怪。有的金发碧眼,有地浓眉大眼,还有的没眉歪眼,可猛一看,都非中原人物,萧布衣有些诧异,不明所以。

他不知道自己诧异,旁人望着他的眼神更是古怪,要知道他既非博学之士,更是个小小的校书郎。九品芝麻官,又没有实权,竟然和朝中重臣同殿,那实在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萧布衣正观察中,古里古怪之中站起一人,身材高大。金发碧眼高鼻梁,大咧咧的走到堂中,施了个古怪的礼节道:“大隋的天子你好。”

他说地口音古怪,不伦不类,而且态度很不恭敬,萧布衣以为杨广会勃然大怒,直接把这人拖出去斩了,没有想到杨广高台微笑道:“雷克萨。你好。我们赌约今天可以一分高下了。”

雷克萨脸上满是倨傲道:“我给大隋的天子三天思考的时间,我想你们自诩大国,聪明绝顶,如今三天的时间绝对够你们商量结果的了。”

杨广脸色微滞。一丝恼怒一闪而过,坐席第一人霍然站起喝道:“大胆雷克萨,圣上见你远道而来,向我国请教,百忙之中还为你排忧解难,你如此不恭实为不该,你是波斯的使臣,莫非贵国没有教你礼数吗?”

萧布衣不知道此人是谁,可知道此人拍马的境界实在炉火纯青,不着痕迹。

那人身材极高,霍然站起,竟然比大块头的雷克萨还要高出一些,可年纪看起来却比曹翰还老,但是老当益壮,双眸一瞪,威风凛凛,让人敬畏。雷克萨却是撇撇嘴道:“那为什么当初没有马上回答我?”

“宇文爱卿坐下说话。”杨广怒容闪过,微笑浮了上来,目光望向儒林郎曹翰。

曹翰咳嗽一声,颤巍巍的站出来,“我朝向来对外邦以礼相待,随便哪个来访,都不会怠慢。只是天子日理万机,无暇逐个回复,正赶上外邦使臣纷纷造访,这才等了三天,只想为你们集中排忧解难。雷克萨,天子睿智大度,不会和你计较这些琐事,可我身为人臣,却还是要说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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