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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着酒杯的霍究定住了。
那牙箸上的虾尾也已经定住。
“可是无论在他们心目中多么惊为天人的女孩子,我都觉得索然无味。”
贺兰谆望着筷尖,终于将它们架在碗上。
“而且每一次看过之后,我都会忍不住写一封长长的信给她。
“然而我也不知道该写什么,也不敢告诉她我去看了别的姑娘,更不敢告诉她我的思念,所以只能絮絮叨叨地写些无聊的日常。
“她也不在乎,同样絮絮叨叨地跟我说京师里新开了几家什么铺子,哪家铺子的烧饼做的比原来那家好吃。
“哪家卖胭脂的老板是个惧内的,哪天她又在路上撞见了国子监里那位长得奇美的年轻先生。
“她总是说,徐小七,你真啰嗦。然而她自己比我还啰嗦。
“后来我才知道,她的啰嗦才是真的没走心。”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接着道:“我也曾经努力地摆脱锦衣玉食世家公子的劣根性,想变得杀伐决断豪气冲天,令她仰望。
“也曾为了与她能有共鸣与她并驾齐驱,而拾起书本修身养性,但是等这一切都具备了,我还是错过了。”
他抬起头来,双眼幽深如潭:“我不争不抢,大约是因为,我知道注定已经错过。”
今日里他们似是约好了,齐齐问起他这个话题,令他已回避不得。
霍究如已石化。
“我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些。”他眉眼里有困惑。
贺兰谆抬眼望着船头歌姬,不置可否。转而他身子微微后靠,懒懒再道:“于我而言,世上最痛苦遗憾之事,莫过于你努力变成了她希望的样子,而她还是一眼就爱上了别人。
“有些事情,真的跟时间长短无关。”
他现在的样子,都是她曾经所喜欢过的人的样子。
他终于变成了她想要的模样,但她看着他的时候目光仍然平静。
他多么想再倒退回那一个时刻。
如果他知道她将面临厄运,如果他知道这厄运将改变他和她的一生,他一定会寸步不离守住她。
而哪怕她如今对他有些微之于萧淮那样的爱恋,他也决不会放弃。
骨子里,对待深爱的人,他也有着与萧淮一样的自私霸道。
他并没有那么清心寡欲,云淡风清。
所谓的无欲淡定,不过是因为他已经错过了她。
河风吹进船舱,酒菜之香与不知外头的脂粉香相互混合,形成一股浊稠的味道。
他的话似有剜心之能,但神态偏又自在随意。像漫不经心划出来的一剑,于淡漠中更为冷绝。
霍究迷惑地看了他半晌,最终哑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幸好你脑子清醒。要不然,你们俩斗得你死我活,我也挺尴尬的。”
然而他并没有再深究下去。
每个人都有秘密,不触碰对方的心事,是他们从小到大无言的约定。
贺兰谆端起杯子,并不再喝,却在指间把玩着。这样散漫的姿态,真真如已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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