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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乙一下子想起少夷说过,离恨海会吞噬烛阴之暗。她素来精细,本不会犯这种迷糊,可因着父兄接连出事,少夷又透露了太多讯息给她,一时竟忘了此事。
她会忘情有可原,可少夷绝不可能忘,居然不提醒她?
他既然知道不能用烛阴之暗,她几乎等于没什么战力,怎会叫她来解决尸体?之前扶苍来了,他又为何不阻挡他?难道正是因为晓得她做不得什么战力,才刻意让扶苍作陪?
玄乙心中惊疑不定,见所剩不多的烛阴之暗也要被浊气吞噬,她沉着脸强行把它们抢回,一时间只觉神力已没了大半,捆住帝君的冰龙小了无数圈,万千寒光也消失了。
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急急扭头朝扶苍望去,剑气化潮正与那群怪物激烈地纠缠在一处,他荼白的衣服上已是血迹斑斑,那群怪物生前便是要集合数千战将才能剿杀的魔族,死后又被离恨海的浊气感染得更加厉害,此地浊气极重,扶苍怕也是神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加上伤口被浊气感染,更是不能妄动。
再低头看看,被冻僵的帝君脑袋也已经可以开始转动,她实在没有多余的气力将他冻得更结实——再这样下去,前功尽弃。
难道今天真的他们俩一起陨灭在这里?
正犹豫时,胳膊突然被一把抓住,白衣几乎被血浸透的扶苍疾驰而来,拽着她往离恨海边缘狂奔:“离开这里!”
离开?可离开了,清晏和父亲就……
玄乙下意识又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先前那群不停追逐扶苍的怪物和防风氏被无数条巨大的金龙圈在一个圈内,无论怎样挣扎奔逃,都无法挣脱那个圈,防风氏凄厉可怖的吼声狠狠扎进脑袋里,令她头晕目眩,龙鳞也抵不住他的吼声。
扶苍大口喘息,他前胸后背受了无数创伤,浊气几乎侵入内脏,他咬牙召回纯钧的剑鞘,从伤口处摸了一把血洒在上面,剑鞘霎时间变作一条金光璀璨的小龙,灵活地钻入黑雾,为他们开辟离开的道路。
他将玄乙抓起锁在怀中,声音十分吃力:“我们先撤,来日方长。”
滚烫的神血一团团掉在她脸上身上,玄乙怔了半日,突然反手紧紧抱住他。
没有什么来日方长了,这次半途而废的话,以她对少夷的了解,他必然毫不犹豫收回三根心羽,父亲和清晏只怕也难逃浩劫。他本就是不想叫诸神晓得离恨海的秘密,才这样暗地行动,如今还扯上扶苍,他一定也不会放过他。
玄乙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何没有学拳脚之道,这样至少她还能把帝君揍成齑粉,而不是对着所剩无几的神力发愣,看着扶苍为她伤成这个模样。
肩膀被扶苍用力掐紧,他的手劲又令她感到骨头上的痛楚。
“如果我不行了,要听话,自己出去。”
他一面说,一面有血滴落在她脖子上。
自己出去?怎可能?他大约失心疯了。
她没有烛阴之暗,可离恨海里还有很多,尽管被浊气和再生神力感染的变了样,但它依旧还是烛阴之暗。
玄乙定定望着漫天漫地的黑雾,她终于明白,少夷给她的三根心羽有什么用了。
她咬破舌尖喷出冰障,硬生生将扶苍推得摔在地上,他本就重伤强撑,冷不丁被她用术法狠狠一推,竟晕了过去,鲜血迅速染红地上苍白的砂粒,苍蓝的剑鞘摔落在他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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