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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人的痛苦如果能凭着三言两语解决,那样的话,这个世界,还像样吗?”他平淡地开口,带了凉薄的意味。
“什么是像样的世界?”阿衡眯眼。
“弱肉强食的样子,处处陷阱的样子……”言希淡笑,掌心的肌肤皱缩起来,“带给你许多温情,然后再用比温情残忍一百倍的现实毫不留情地瞬间瓦解摧毁的样子;在命运欺辱你时允许你反抗,却在你反抗的时候带来更多的侮辱的样子;当你为了一个温暖的理由想要好好活着时,全世界却把你看成怪物的样子。”
阿衡凝了眉目不作声,思索着什么。
他上前,轻轻跪坐在床上,微笑着与她平视:“阿衡,比起这个世界的样子,我更害怕你这个样子,这样想着东西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被看穿。”
阿衡注视着他,细腻清澈的目光,蹙眉:“言希,你害怕的不是我,而是自己……我只是在思考,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
他的右手拿着一桶牛奶饼干,递过来,有些局促:“问你,要不要吃饼干?”
好烂的借口。阿衡叹气,笑,轻轻在被窝中向右挪了挪:“进来吧,外面很冷。”
“我真的只是问你想不想吃饼干。”他把脸移向一旁,有些脸红地钻了进去,小心翼翼地合了眼睛,却未触碰阿衡半分衣角。
“我知道。”阿衡把被子拉起盖到他身上,拉了台灯的线。
“还要听这个吗?”黑暗中,言希的指放在收音机的“Stop”按钮上。收音机中,缓缓传来男子特有的温暖磁性的声音,热线电话告一段落,他正在播放一些流行音乐。
“这些歌,听了会失眠的。”言希的头陷在软软的枕上,“哪有这么多失恋后不死不活的人,闲着没事都出来唱情歌了?”
阿衡淡哂,习惯了。伸出胳膊,隔过言希去关收音机,却触到清晰细腻的指骨。
她静止了,呼吸,收回手,平淡开口:“关了吧。”
然后,闭上眼睛,左手的指尖却有些发麻。
“阿衡,乌水有什么好听的渔歌吗?”他窸窸窣窣,翻了身,背对阿衡。
阿衡弯唇:“算……有吧。”她问他,“你要听吗?”
言希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包裹在手心,温柔地上下晃了晃,点头的姿势。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其实并不适合唱清亮的渔歌。可是,即便跑调,天大的难听,也只让他听了。
“乌墨山里个哟,乌墨水里个哟,乌墨姑娘里个哎,唱起来哎,重聚歌台要欢喜哎,四方鱼儿都来到哎;唱歌要唱渔歌哎,栽花要栽呀排对排哎,画眉不叫无光彩哎,山歌一唱啊心开朗哎……”
言希扑哧笑了:“哎哎,果然,我还是比较适合听摇滚。”
阿衡滞了音,睁开双眼,眸子明亮而带了痛楚:“言希,你还要听下面的吗?”
言希握着她的手,每一寸指节都几乎要发烫,轻轻晃了晃她的指,是摇头的姿态。
阿衡沉默,微微转眸,那个少年,眉眼安然,是要随时沉睡去了。
忽而地,她存了疯狂的念头,脑中不断回响着,这是不是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可以唱给他的机会?
她张了口,似乎是婉转清扬的开始,却始终是哑了喉,对了口型,无声无息。
她要无声把这渔歌唱完,只为了身畔的这个少年,他在她的心上定格,这么美好的年华,多么难得。
“乌墨水清哎;
鱼儿清水游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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