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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那年外公离开了她,她第一次明白原来这就叫死亡。
九岁那年妈妈离开了她,她更加清楚地懂得失去一个重要的人会痛得那么深。
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她晚上睡不着,躲在被子里哭,都是小表哥把她挖出来,陪着她,给她讲故事,指着夜空里最亮的那颗星说,那叫启明星,会一直亮着,一辈子不会消失,离开了的人都会到那儿去,还是陪在她身边。
此刻鸢也惶然地抬起头,什么都看不到,没有星星,一颗都没有。
小圆忽然将陈莫迁从鸢也身上推开——她一直跟在他们身边,虽然也很狼狈,但只受了轻伤,她突然这样做,鸢也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又来扒她的衣服。
“你要干什么!”鸢也想把她拂开,但她一只手脱臼的情况下,实在不是她的对手。
“你!”鸢也提起一口气,唯一能动的那只手被她抓住,小圆抿了一下嘴唇,快速比划着手。
鸢也知道她那是手语,但是她看不懂,陈莫迁被推到一边,不知道是撞到了头还是挤压到了伤口,疼痛为他争取了片刻的清醒。
他半阖着眼皮,只剩下一线眸光,哑声说:“她让你把衣服换给她。”
换衣服?这个时候换什么衣服等等,她是想
鸢也倏地紧盯住小圆:“你是想扮成我引开他们?”
小圆点头。
“荒唐!”鸢也想都没想,根本不用考虑这个,她怎么可能让别人替她死?
“我们差别这么大,换一件衣服又不是换一张皮,那些人怎么可能没有发现?!”这根本不是说替就能替得掉!
小圆听她把话说完,才露齿一笑,那一笑就像她给鸢也的第一印象一样,安静腼腆,她又比划了几下。
陈莫迁的眸子深了:“她说,不会被发现的,她和你的身形很像,只要穿上你的衣服就能以假乱真,而且她本来就是为了做这件事出现。”
鸢也摇头,她不明白,什么叫‘为了做这件事出现’?
小圆指了她,再指了自己。
“我,就是为了,替你死的。”
陈莫迁解释出来的九个字,比鸢也这辈子听到的任何一句话都要震撼,她脑袋嗡嗡响了好久,如果这里有光,一定能照出她几近透明的脸色。
不就是死吗?眼睛一闭双腿一蹬的事情,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一个说她不是姜宏达的女儿,是什么沅家的继承人。
一个说自己就是来替她死的,这都是什么啊
那三个黑衣人装好木仓,不,准确来说不是一把木仓,那把木仓的造型更像是重型狙击木仓,木仓口还要比一般的狙击木仓大,冷硬的线条而充满杀气,就架在草丛里,瞄准了那棵树后。
小圆眼尖看见了,再顾不得解释,扭头对陈莫迁打手语:“他们手里有火炮!不能再拖了!让我换她的衣服,只要我死,她就安全!”
陈莫迁抿了下唇,摇摇晃晃起身,鸢也下意识去扶他,不想反被他扑倒在地上。
小圆说得对,现在只有替死一个办法。
鸢也说的也对,小圆一个人,不足以让他们相信她就是姜鸢也,所以还要再押一个筹码比起让她死,陈莫迁宁愿选择第二条路。
领口有弹性,裙子不难脱,陈莫迁往上一捋,就把那条红裙子脱下来丢给小圆,然后将鸢也的手按在头顶,再抓一把草藤捆了她的手一圈,他趴在她的身上,胸口的血都滴在鸢也的脸上,甚至有一些进了鸢也的唇。
是辣的。
“哥”鸢也嗓子哑了,乏力极了,声音都出不了。
陈莫迁低语:“鸢也,躲在这里。”
鸢也几乎窒息:“你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他咽了一下喉咙:“闭上眼睛。”
她知道他要干嘛!鸢也知道!她挣扎得更加用力,从牙齿里挤出字:“不要,你不要!”
陈莫迁站了起来,鸢也挣不开那些长在地下盘根错节的野草,手很疼,身体很疼,根本使不上力气,掉不出眼泪的眼睛一再变红,她嘶吼着:“你敢!陈莫迁你敢!”
“嘘”
陈莫迁最后对她说的一个字就是,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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