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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海眼见聂青婉拎着那只小乌龟朝门外去了,忽的一下冲到门口,将聂青婉拦住。
聂青婉看着他,那一霎间,随海对上那一双乌黑黑的眼,只觉得心肝一抖,冷意从脚底蹿起,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鼓足勇气说道:“娘娘,你这还没用早饭呢,等用了早饭去也不迟,你若不吃饭就这般过去了,奴才肯定要被皇上罚的。”
随海想的是,等婉贵妃用完了早膳,皇上大概也从烟霞殿回来了,那时候就有皇上来应付婉贵妃了,具体是去还是不去,全凭皇上作主,也全凭皇上高兴啊,那个时候就没他什么事儿了,就算出事儿,也怪不到他的头上来。
聂青婉听着这话,虚虚地又看了随海一眼。
随海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聂青婉轻描淡写道:“我已经吃了玉米糕,这会儿不饿,若等会儿在烟霞殿饿了,就陪皇上在烟霞殿用饭,或者,随公公是觉得,我吃不起烟霞殿的饭?”
随海连忙摇头:“奴才万不敢这样想。”
随海没说的是,不是你吃不起,是你瞧不上呀,你明明瞧不上,还非得去凑热闹,你就是不想让皇上和明贵妃好过呗。
随海敢在内心里这样想,却不敢说出来,只得杵在那里,挡住聂青婉。
聂青婉不跟他理论,抬了抬下巴,嘴角逸出一丝冷笑,从旁边的门槛跨出去,让张堪去备小轿。
张堪起初没动,他是皇上的人,只听皇上的差遣,若是谢右寒在这里,谢右寒二话不说就去备了,可张堪没有,聂青婉只说了一声,见张堪不动,她也不说了,直接走出去,大有一路走去的架势。
随海跺跺脚,知道阻止不了这位祖宗了,赶紧让张堪去备轿子。
可备了轿子,聂青婉也没坐,这可真是急死随海了,抬头瞅一眼时辰,已到了辰时了,太阳正东升,这么一路走到烟霞殿,不说婉贵妃的腿受不受得了,就这太阳,都能把她晒化了,皇上有多宝贝她啊,要是知道她是这么一路走去的烟霞殿,那自己还能做人吗,做鬼只怕都没得做了,会被皇上给灭的魂飞魄散!
随海拉扯着张堪,让张堪跟他一起劝聂青婉。
聂青婉却不理他二人,就那么一路往烟霞殿走,随海眼见劝聂青婉没用,就赶紧让浣东和浣西去劝。
浣东和浣西是不管外面这些阴谋阳谋的,她们只关心聂青婉的身子。
刚出来的时候浣东拿了伞,可这么热的天,撑伞了也没用,娘娘身体又不好,这箭伤也才刚刚养妥当,虽不用喝药,也不用再缠纱布,但还得靠调养来巩固,哪能由她这么折腾呢?
浣东和浣西都双双劝聂青婉,让她坐轿子去。
聂青婉可以不给随海面子,不给张堪面子,但无法不给浣东和浣西面子,对自己的人,她向来又仁慈又袒护。
聂青婉被浣东和浣西劝着上了轿子,随海活过气地擦了擦额头的汗,又忍不住瞪了张堪一眼,说道:“傻了吧你,婉贵妃让你备轿子你就备轿子,不说备的只是小轿了,就是备御辇你也得去备,明白不?”
张堪哪里是傻,他是尽职,他翻了个大白眼,心想,我能不知道皇上有多宠爱这个婉贵妃吗?这皇宫内外,但凡有眼睛的人,谁看不出来?可皇上交待了,让他看住婉贵妃,你拦不住,还不让我拦,我拦了,你又怪我?
张堪不理随海,跟着轿子一起,去了烟霞殿。
殷玄昨天就从李东楼的嘴里知道了拓拔明烟受了伤,还是被聂北给打伤的,今日既回来了,那肯定会过来看,但殷玄没想这么早来,可刚刚王榆舟找他,说他给拓拔明烟号了脉,发现拓拔明烟体内的冷毒解了。
殷玄当时听着那话,整个人都怔住了。
冷毒解了?
不说王榆舟震惊,就是殷玄,也震惊的不得了,殷玄很清楚,这世上能解拓拔明烟冷毒的唯有聂青婉,当然,这并不是说聂青婉有多高明的医术,事实上聂青婉不懂医,但她偏偏不需要看,就能知道如何解这个毒。
而大千世界,医术高超者比比皆是,殷玄花了三年多时间派人去寻名医,寻不到,不是说此世间真无人再可解这毒了,只是,高人不出现而已。
殷玄十分清楚,聂青婉不会好心地给拓拔明烟解这个毒,她不折磨拓拔明烟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给拓拔明烟解冷毒呢?
可王榆舟刚刚来的时候说的很清楚,拓拔明烟体内的冷毒着实解了。
什么时候解的,王榆舟不知道。
怎么解的,王榆舟亦不知道。
王榆舟当然不会知道,若殷玄猜的没错,那解冷毒的药单就是之前冼弼被聂青婉带着去看拓拔明烟,进而从冼弼手上开出来的,那张药单殷玄还让李东楼去暗中收集了,如今,就收在他的御书房里。
殷玄没有急着去看那张药单,知道拓拔明烟体内的冷毒解了,他无端的就松了一口气。
因着这冷毒,殷玄对拓拔明烟多有愧疚。
如今,知道她体内的冷毒解了,殷玄就觉得身心一松,是那种背负着一种沉重的责任的枷锁的解脱。
别人体会不来这样的情绪,唯有殷玄自己心里懂。
坐在拓拔明烟的床前,殷玄满心满眼里都在想着聂青婉,想着她是为了他才给拓拔明烟解冷毒的吗?
她明白他,她亦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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