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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子书道:“我不清楚先生的打算。”
辛桃馥目光放得幽怨,半晌才道:“我收了司延夏的钱。”
班子书未想到辛桃馥突然提这一茬,便缓缓坐下,说:“你不必告诉我这些。”
“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辛桃馥的皮肤过分苍白,仔细看都能透出血管的颜色来,“我卖了先生送我的鞋,被司延夏发现了。他帮我把鞋子买回来,又给我一笔钱。”
辛桃馥的话几乎都是真的,所以他不怕说。
“嗯。”班子书托了托眼镜,说,“你需要钱吗?”
说着,班子书似乎真的对楚楚可怜的辛桃馥生出几分恻隐:“如果你需要钱,不好问先生开口,也可以告诉我。”
辛桃馥摇摇头:“你知道我拿钱去做什么吗?”
班子书眸光微闪,想了想,说:“是不是给你父亲了?”
辛桃馥真的吃惊了:“你知道?”
“我猜的。”班子书说。
辛桃馥奶奶住院的事情是班子书操办的。因此,班子书每隔一阵子也会去医院看一眼,自然就遇到了辛思劳。班子书原本记得辛思劳是一个极为落拓的中年人,而且对奶奶也不是很关心。然而,就在最近,辛思劳变得衣冠楚楚、慈眉善目,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班子书原本没太在意,但从辛桃馥这几句话里,却猜到了辛思劳转变的原因了:“你给你父亲钱,让他改善生活?”
“不,”辛桃馥摇头,“我给他钱,让他还我一个好爸爸。”
班子书愣住了。
辛桃馥看着班子书怔愣的脸,露出苦笑,仿佛在解释什么的一般说:“打个比方吧,这个‘好爸爸’就是一个游戏特权,是要靠充值才能拥有的……”
班子书没有接话,好像在消化辛桃馥的话。
辛桃馥说:“很难理解吧?”辛桃馥苦笑,“这样用钱的理由,要我对你或者先生说的话,恐怕也不知怎么开口。”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够惨够绝望,辛桃馥索性把心里最烂的那道疤撕破,让脓流出来,血淋淋地、毫无尊严地摊在班子书眼前。
他知道,无论是班子书还是殷先生,都不是能用演戏骗过的。他必须拿出真东西——真正的痛苦、真正的眼泪、真正的绝望……
而他把自己挖得满目疮痍,也不是为了打动他们——他好像知道,自己的惨对他们来说恐怕只是一个“其他人的老土故事”而已,他只是想要让他们相信自己罢了。只是为了一份大约有六七分的信任,他得卖力地献出十二万分的痛苦。
浓烈的痛苦将辛桃馥浸泡在一缸黑色的情绪里,但外表看他是苍白的,白得很gān净,就跟窗外的飞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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